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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蹉跎海 神秘的老媪与鲸跃（第2页）

“先生，我有些乏了，”秋灵籁头靠在乌蓬上，懒洋洋地道：“先稍微睡会儿。”

白扶灵垂眸看了过去：“好。”

听见耳畔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後，白扶灵起身坐至船头，忍不住再次回首看去。

与方才一样，视野中平坦的沙地连同高耸的群山被远远地抛至身後，朦胧成一团黑影後又逐渐淡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直到满目的柔蓝，水波悠悠。

他转眸看向神色撑着竹篙的老媪：“您在这海面上渡船很久了吗？”

海上有凉风吹过，扬起了老媪散落在两颊的花白碎发，她偏过头来，眼底倒映着波光粼粼：“是很久了，久到老妪我都记不清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撑船的。”

“那您会感觉到孤独吗？”白扶灵怔怔地问道。

“孤独？何为孤独？又为何孤独？”老媪垂下眼，青灰色的眸子倒映出海面的波澜起伏，有种妖异的神秘感：“自然赋予了这世间难以名状的纯洁和恩惠，月丶露丶风丶云丶花丶鸟都是自然的语言，它们每天都陪伴着我，为何会感到孤独？”

她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原本灰败的面容都红润起来：“这世间的万物都不会感到孤独的，那些每日叫苦不叠的，大都是身在其中而不自知。”

自然是多麽的爱这万物，才会创造出这一切无声的语言来陪伴它们啊。

金乌的光辉会于日末时黯淡，又会于日初时重现光华。

风会像人那般叹息，云又会像人那般落泪......

所有的种种，都是自然在与自己的造物交流。

因此，为何要感到孤独？

听完老媪的这番叙述後，白扶灵动容地微微垂眸：“是在下一时心直口快了，竟将自然的馈赠弃之脑後，您说得对，万物并不孤独。”

老媪撑着竹篙感叹道：“可惜人族不懂珍惜，整日无病呻吟，将自然慷慨的赠予视作糟粕，可惜啊可惜。”

她又兀自嘟囔道：“可惜他们日後想珍惜也没有机会喽。”

白扶灵忍不住再次擡眸看去，就见那老媪的神色遗憾又怀念，他心底不免疑惑起来。

这老媪所言何意？

虽说他也一度希望自然能弃人族于不顾，可生性慈爱的她又如何舍得让自己的造物灭亡呢？

怪哉，怪哉，这老媪实在是怪哉。

还未等他想个明白，一段空灵悦耳的声音突然自海面传来。

下一瞬，一个庞然大物冲破寂静的海面，一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後再次跌入海中。

水花四溅，犹如一连串晶莹剔透的宝石，带起的浪潮向四周扩散开来，海面缓缓地起伏，恍若透着呼吸。

跃如鲲鹏展翅，吟如戛玉敲金。

是栖息于海中的鲸啊。

白扶灵目光紧随鲸的移动，为它鲜活的生命力而痴迷。

他问那老媪：“一鲸生而万物灭，在下听闻鲸本陆生，却尤为喜海，是知远方有海，故跋涉千里赴之，後便伴海而栖。您可知这究竟是真是假？”

“世人虽知一鲸生而万物灭，却鲜少知鲸落而万物生，”老媪青灰色的眸子中闪着微弱的光：“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方才还在浅寐的秋灵籁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他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先生何故问起此事？”

几息的静默後，白扶灵才淡淡地开口：“只是觉得我与这鲸有些相似。它隐于海，最终又归于海，而我长于自然，生于自然，也将隐于自然，最终又归于自然。”

老媪难得出言赞成：“不止你，我们都是。”

秋灵籁也坐直身子附和道：“是啊，不止先生你，我们都是。”

万物生于自然丶长于自然，最终也将归于自然。

许是气氛太过沉闷，秋灵籁摇动腕间的“素商”发出清脆的叮铃声，而後又对白扶灵说道：“先生，那鲸的唱吟声当真是好听啊。”

一旁撑着竹篙的老媪轻飘飘地接过这句话：“未入过繁华之境，未听过喧嚣之声，那它发出的声音便是一尘不染的，自然是好听。”

秋灵籁当即停住晃动的手腕，朝老媪恭敬地道：“受教了。”

“快看，它浮出海面了。”

许是被鲸鲜活的生命力感染到，白扶灵话罕见地多了起来。

秋灵籁立刻站起身摸索着朝船头走去，他看不见的是白扶灵那双桃花眸中此刻像是盛着一汪柔情水，格外令人沉醉。

接过他伸出的手後又嘱咐道：“小心些。”

“先生，不若你替我讲讲那鲸的模样吧，”秋灵籁适才被白扶灵的声音吸引了去，如今才恍然记起眼盲的事实，只好委屈地朝後者诉苦：“我本欲亲眼目睹那鲸的风姿，奈何双眸此时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拜托先生先暂时成为我的眼了。”

“好，”白扶灵将他揽入怀中，声音仿佛逸散在了海风中：“鲸的脊背乃蓝灰之色，其上布满白色斑点，恍惚间，好似一块平花的礁石，又好似将入夜後的星空披在身上，深邃又灵逸，十分好看。”

“是吗？好遗憾，”秋灵籁拥住白扶灵，紧了又紧，炙热的吐息喷洒在後者颈侧：“本想和先生一同看的。”

“无碍，下次我们可以再来这里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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