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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2页）

「嗯。」伊咬着干硬黑面包的动作停顿下来，然後擡头看着尹。「没关系，我也可以。」

尹也看向他，看着伊明亮的眼神，他微微低下头，继续去撕咬难咽的黑面包，露出的小虎牙很锐利，像是一只恶狠狠的小狼一样，仿佛撕咬的不是面包，而是肉。「嗯。等出去之後，要买很多白面包给他们吃。再也不吃这种东西。」

伊也低下头，继续咬着黑面包，嘴角微微漾起一点笑，「嗯，我们和艾克跟艾琳娜一起，一定可以。」

隔日，因为他们不确定自己剩下多少时间，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开始教导莱纳跟莱萨孤儿院的设施跟怎麽照顾其他还很年幼的孩子们。说来也好笑，这座孤儿院年纪最大的就是伊尹他们，但他们也才十三岁，要是他们离开，年纪最大的就是今年才十岁的莱纳跟莱萨。

孩子们都感觉出了异样，刻苦的孩子早当家，自从艾克跟艾琳娜离开之後更是如此。这些孩子们都很敏锐地察觉出什麽，他们缠着伊尹问他们发生什麽事，是不是他们也要离开之类的。

伊看着才到他腰间的小萝卜头们，面对他们明亮的双眸时，他喉头哽住，说不出这座孤儿院的真相，他其实很想说，别留在这了，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吧，艾克跟艾琳娜不知道在哪里，我们也将要被撒旦带走，只有你们也好，快逃啊！

恐惧以及绝望满溢心口化成的语言几乎要挣脱而出，伊指尖冰凉，短薄的黑发垂落在饱满的额前，青涩的桃花眼却温柔地垂下眼眸，看着这群还不能保护自己的年幼孩子，最後还是没能把残酷着真相告诉他们。

他不知道怎麽做才对，但他说不出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真的太害怕了，他跟尹连自己都顾不好了，更别说这些孩子们，只能用温柔的谎言遮掩他们的耳目。

尹在他身边，自然也和他共有类似的感情，他伸手摸了摸这些孩子们的小脑袋，然後蹲下身跟莱萨和莱纳道。

「我跟伊也要被收养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莱萨跟莱纳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尹被年幼无知的眼神看着，一刹那间也理解了伊的心痛难耐跟愤恨不甘，他们还那麽小，生活又那麽辛苦，而世界又残酷的宣告他们的末路。

过没几日，工作人员来找他们，宣布三天後他们就要被人收养了。伊跟尹问了工作人员收养他们的人是谁，家庭是什麽样子，家在哪里，工作人员都回答了，等他走後，伊摇了摇头，尹就知道刚刚那些都是假的。

他们趁着这三日，在孤儿院里做了些布置，也在一些地方留了资讯，他们说不出真相，甚至抱着冀望想着他们说不定也是最後一批被带走的实验体，可是这太不现实。时间又太紧迫，他们没有时间，距离上次收养一年的间隔，也就是说这群孩子们还有一年的时间，他们只能留下讯息，等他们走後再让他们发现。

孩子们对于伊尹的离开很不安，但他们也只能安抚他们，萝琳太敏锐，甚至在他们要离开的前一天，跑来问他们是不是有什麽没说。

萝琳是个有着一头明艳美丽红发的小女孩，那双碧绿的双眼如同春天嫩芽般青翠，圆润乖巧的眼眸望着他们这麽问时，伊心中的恐惧跟悲伤几乎要一涌而出。

他好怕，他怕自己不知道接下来会怎麽样，也怕这些孩子们接下来跟他们一样。他保护不了他们，保护不了自己的半身，甚至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决定。

尽管恐惧跟对无力的憎恨几乎又吞噬他的理智，但是伊最後却仍旧是温柔的漾起笑意，温润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伸手摸了摸萝琳的头。

「没有。怕你们这些小调皮鬼不好好吃饭而已。」

萝琳听到伊这麽说，微微鼓起嘴，尹见她闹起小脾气，也蹲下来抱了抱她。

「小调皮鬼，我们走了之後要好好吃饭跟睡觉，知道吗。」

萝琳没有说话，她今年才七岁，身形小小瘦瘦的，眼睛却很明亮，红发扎成麻花辫垂在身後，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温暖，她被尹抱住後，也伸手抱住尹的脖子。

尹被软软的小手臂抱住脖子，怀中又是萝琳软软的身躯，第一次被孩子这样亲近，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跳动了下，跟以往借着伊才能拥有情感的感觉不同，仿佛有什麽东西从他死寂的心脏萌芽而出。

尹的眼眶顿时红了，但他跟伊一样，都没有让萝琳看到他们脆弱的一面。

等这一天过去，隔日一早，晨光微曦，天际还是没有被照亮的墨蓝色调，工作人员在凌晨时过来，带走了伊尹两人。

他们俩人前天收拾好行李，其实也没什麽好收的，这间孤儿院里他们的东西很少，其他人也一样，因为孤儿院太穷了，物资也贫乏，所以两人行李只有一个重量很轻的皮箱。

等他们被工作人员带着，踏出孤儿院後，果然和理查德说的一样有车来接他们。在他们上车前，工作人员强硬地帮他们蒙上眼睛，还威胁他们要是拿下来收养人就不要他们，会把他们在送回孤儿院。

等到伊尹点头，答应说不会拿下来後，他们被抱上车，接着车子啓动了，摇摇晃晃的路程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伊跟尹两人一直都牵着手，小皮箱放在他们两人中间，他们俩人的身躯跟着车子摇摇晃晃，但他们的手一直都牵着很紧。

过了会儿，包着包装纸的糖果塞进他们的掌心，前面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这是给他们充饥的零食，要他们赶快吃掉。

伊跟尹很听话地拆开包装纸，把糖果放进嘴里，但是都用牙齿咬着糖，尽量不要让它融化，可是糖果还是融了点。等到车子颠颇时，就借着对方身体的掩护把剩下的糖果偷偷吐掉。

糖果里面似乎有让人想睡的成分，他们感到有些许的困倦，于是伊尹就顺从着装作睡着，他们两人互相依靠着，装作睡着般毫无动静，车子又行驶了段时间，感觉得出路逐渐变得平缓，甚至正在往下坡行驶，伊本能的觉得可以了，他掐了掐尹的掌心，尹也回掐回来。

车子还在往下行驶，等到速度微微缓下来後，伊跟尹两人悄无声息地从小皮箱中拿出厨房的小刀，几乎同时睁开眼睛猛地抓住前座，将刀准确无误的统进正在开车的工作人员脖子。

倒映在车前玻璃的工作人员表情满脸惊恐，眼睛死死瞪大的看着他们，他张了张嘴，却只冒出血泡，他像是将要溺死的鱼一样嘴巴开阖几下，发出濒死的挣扎声，鲜血淅淅沥沥的从嘴里冒出，直到下巴都染满血，才停止呼吸死在驾驶座上。

本来就已经减速的车子彻底停下，他们两人动作一致地把刀从尸体上拔出来，伊跟尹在车子里研究了会儿，自行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们俩人的手腕上都溅上了血，刀子上滴躺的鲜血还残留馀温，两人的神情却如出一辙的冰冷，眼型圆润的桃花眼此刻只有冷酷无情充填其中，像是孤绝的恶狼一样，两人身形动作一模一样，都像是没有感情的漂亮人偶，却因为手握带血刀刃，又让他们染上了狂气的残暴。

地下道路四通八达，没有人领路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但是伊凭借着先天敏锐的直觉，擡手往其中一个方向指着。

他觉得艾克跟艾琳娜应该在那里。

伊跟尹两人对视，然後互相点头，牵着手，在幽暗深邃的地下通道中，拿着染血的刀往他们要前往的方向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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