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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蓬莱来客,为的是上门求人,最后带走了林眷生。
“不知所为何事,师父起了一卦,决定让大师兄过去看看。”木葛生翘着二郎腿数他的钱,“还是大师兄好,走前还记得给我留零花,哪像我爹,几年见不着一个子儿。哎老三,你每次去酆都,你家那群长辈会不会给你塞体己钱?”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传来,边咳边道:“有是有,但都是冥钞,再多也花不出去。”
“老四你少和他说两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屋里住了个痨病鬼。”房门被一脚踹开,松问童端着一只汤盅走了进来,“老三你省着点咳,再咳你那嗓子就废了。”
“我有什么办法。”乌子虚捏着一只烟杆,无奈道:“谁知道抽烟居然这么难学?”
“姑妄烟杆是阴阳家历代相传之物,和老二的舐红刀一样,是每一代无常子的身份象征。不说别的,单是点烟召阴差,你总不想每次都被人看见呛得死去活来。”木葛生道:“长此以往,难□□言蜚语,听说现在酆都已经有人说这一代无常子是个不会抽烟的奶少爷了。”
“去他妈的奶少爷,老子一刀给他剁了。”松问童将汤盅揭开,“润喉的,喝完接着学。”
“老二你熬了雪梨银耳羹?”木葛生眼睛一亮,刚要下手就被拍开,“滚,没你的份儿。”
“偏心。”木葛生撇撇嘴,转头看向乌子虚,“话说昨天老二带你去了关山月?怎么样,感受如何?”
他不说还好,乌子虚顿时一口梨卡在嗓子里,呛得半死不活。
“闭嘴,有完没完。”松问童一巴掌拍上木葛生脑袋,“厨房锅里还有,想喝自己去盛。”
“看来是不怎么样。”木葛生了然,“不过这次老二你居然没输个底儿掉?赵姨怎么放你回来的?”
“输光了,老三钱也不够。”松问童的脸黑如锅底,“赵姨让老三唱一曲,唱完就放人。”
木葛生一惊:“老三唱了?!”
“唱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唱的什么?”
“哭丧词。”
“……啥?”
乌子虚听不下去了,辩解道:“我是阴阳家人,历代无常子只学这个,还不是老二你非要我唱。”
“那你就大晚上唱哭丧?”
“这是最轻的了,无常开口鬼见愁,我再唱点别的怕是会招来什么东西。”
“你这会儿倒是能说,昨晚怎么不见你这么淡定?”
木葛生听着两人拌嘴,忍了半天,最终发出一声大笑。
随即就被开门扔了出去。
木葛生闲来无事,找了两棵看起来结实的银杏树,撑起吊床,闷头大睡了一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就在他梦里数钱数得正高兴的时刻,有什么东西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他迷迷瞪瞪睁开眼,以为又是松问童在闹他,“老二你找死啊……”
接着他就清醒了,因为面前的人不是松问童,而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雉鸡。
双方瞪小眼片刻,木葛生眼疾手快地抓住鸡脖子,直接提了起来,“老二什么时候又养鸡了?”说着上下晃晃,“这么时髦,还给你做了个染烫?”
雉鸡发出一阵断气似的尖鸣,木葛生不以为意,先一股脑将鲜艳的尾羽拔了个精光,接着幸灾乐祸地站起身,“又有一只毽子了,带你去给老二看看,哈哈,气死他。”
结果松问童看着他手里的鸡,摇摇头,“这不是我养的。”
“不是你的?难不成是白水寺的僧人养的?不对啊,他们不是忌荤腥吗?”木葛生有些意外,提着鸡脖子上下看看,“难道是野生的?这年头野鸡都这么花俏了吗?”
“它和普通雉鸡长得也不太一样,雉鸡虽艳丽,但颜色没有这么……别致。”乌子虚斟酌着用词,“像是被谁丢进了染缸里。”
木葛生手里的鸡浑身彩色,红橙黄绿青蓝紫一样不少,仿佛它祖宗七代是七仙女,方才配出这么个花红柳绿的杂种。“吃吗?”松问童打量着木葛生手里的鸡,“可以做一锅鸡公煲。”
“吃。”木葛生当机立断,“我来拔毛。”
话音未落,雉鸡一声尖叫,狠狠啄了木葛生一口,接着撒丫子逃出门外。木葛生哪里肯罢休,抓着松问童就追了出去,结果没跑两步,迎面撞上一人,“师父?”“先生!”
银杏斋主看着脚下的鸡,弯腰抱了起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抓鸡。”木葛生道:“今晚吃鸡公煲。”
银杏斋主看着屁股没毛的雉鸡,神色一言难尽,“你们要吃它?”
“不能吃吗?”松问童神色一变,“这鸡是先生您养的?”
“是我疏忽,你们昨日不在书斋,未见蓬莱来客。”银杏斋主无奈道:“昨日蓬莱有贵客至,除了请眷生之外,还有一事,就是拜托我照顾星宿子。”
“星宿子?”木葛生一愣,“朱雀血脉,朱家家主星宿子?”他反应极快,难以置信地看着银杏斋主手里的鸡,“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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