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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云英没吭声,许是还不满意这出老子打儿子的戏。
石老眸光阴鸷,对着老五斥道:“还不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
老五这才不情不愿地细细道来。
温宅里的聚会大约月馀一次,一开始并不是莹玉,而是莹玉的侍女。自去年端午後,侍女便不知去向,聚会上的女子也变成了莹玉。而与裴晏猜想不同的是,那些赤膊交欢的男子都是漕运码头的船工,在一旁坐着饮酒观赏的才是贵人。
老五趁他那相好的男人不在时才会去小东门附近,一更去,三更回,路过听见些响动,这才扒墙看见了。
後来也遇上过几回,但老五认得的官不多,贵人说不上来是谁,但那些船工每次都是不同的人。
云英擡眼看裴晏,四目相交,但见裴晏唇瓣微动,欲言又止。
她点点头,问老五:“你怎麽知道是船工?”
“有一个在赌坊碰见过一回,走狗屎运,赢了不少钱,我就跟着他一路到了漕运码头,亲眼看他上了徐家的船。”老五咂摸了会儿,又想起些细节,“最後一次我记得,那夥人操弄得太狠了,见了血,莹玉似乎给疼醒了酒,哭闹起来了,那次草草地散了。”
老五说着,忽地又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那次有顾县令的小儿子!”
云英一愣:“顾珩?”
“没错,就是那狗杂种!”
缄默须臾,石老沉声道:“云娘子可还有别的要问?”
云英擡眼看向裴晏,眼神试探,见他微微颔首,这才笑了笑:“要问的是没了。但……”
她上前一步,仰头斜睨堂内,温声道:“我听说,这寒臯断舌才会说话,不知道人是否也是如此。”
堂前那几个精壮汉子立马变了脸色,石老凝眉不语,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云英。
身後卢湛屏气凝神,这才刚消停了没一会儿,竟又呈剑拔弩张之势。他暗自掂量着要不先一脚把裴晏踢出去好了,省得待会打起来他碍手碍脚,自己施展不开。
这几人不是他的对手,但这屋子不大,裴晏若在,他就总会束手束脚。
云英似是全然不在意这屋子里千钧一发的气氛,转身笑着倚上裴晏:“裴郎,我们回去。”
“云娘子留步!”
石老沉声叫住云英,她停了脚步,却未回头。
一旁的娘子递上把交刀,石老接过去,扔在老五脚边。
“石老!”那独眼的祝老四咬牙颤声求情,见石老不为所动,转而朝云英躬身抱拳道,“云娘子,老五他也是不知内情才……才忘了告知娘子,还请娘子高擡贵手,饶过他这回。”
云英含笑回望他一眼,挽上裴晏便出门去,卢湛戒备地跟着缓步後退。
走到院门口,里屋传来一声惨叫。
云英嘴角一扬,松开裴晏,“大人,我们还是快些走。”
走出几步,见两人都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解释道:“他们若不当大人是我的人,这怨气可能就得往你这儿撒了。”
卢湛嗤道:“笑话,大人还需你来庇护?宵小之徒,让他们尽管来。”
云英笑道:“卢公子可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方才那是想试你功夫才明着来,现在知你不好惹,若要下手,自当是来阴的。”
卢湛哑然。
刚走出巷口,身後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子,卢湛戒备地回身,却见方才扶着石老的娘子拽着个干瘦的丫头追上来。
“云娘子还请留步。”那娘子警惕地扫了眼卢湛,赔笑着朝云英施礼。
“祝家嫂不必这麽客气。”云英笑着扫了眼一旁的丫头,“桃儿都这麽大了。”
祝家嫂笑着应了声,推搡着一旁低着头,双手紧拽着衣角的桃儿:“还不快给云娘子问安。”
桃儿擡眼怯生生地唤了声,对上卢湛和裴晏的目光,迅速通红着脸又垂了下去。
“祝家嫂有什麽话不妨直说。”
祝家嫂干笑了声,将桃儿往前推了步,“云娘子,你看桃儿,可算俊俏?”
“娘子也知道石老年岁已高,这一天天地也愈发管不住人了。眼看桃儿越来越大,我实在是整日都提心吊胆。四郎也是个糊涂的,说要趁早把桃儿许给他那些混账兄弟。”她顿了顿,不舍地牵起桃儿的手,“那些混账也不知哪天就死在外边了。这巷子里死了男人的寡妇,谁家夜里不爬进来几个不要脸的混账玩意?”
云英垂眸浅笑,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
“你可想好了?这当了妓,兴许夜里也不知道要迎进来几个男人。金装玉裹,进了房,上了床,也都是那发了情的野狗,男人嘛,能有多大区别?”
她眼尾微微侧着,馀光似是自身後这两个男人身上扫过。
卢湛一口气提起来,扬眉看向裴晏,用眼神抗议,可裴晏却抿嘴笑着示意他闭好嘴,就好像他自己没被归到那野狗当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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