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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是没有的。”她低声道,“阿蕴定然不想有他的孩子。”
那明明是她的同胞兄长,恪敬公主竟只愿用一个“他”字提及。
“陛下中毒,已经不会再有子嗣了。”卫觊道,“又有人蓄意散播韦贵妃活着并育有一女的消息,这实在是太巧了……您觉得背後的推手会是谁?会是剑南麽?”
既然说韦蕴与皇女在剑州,剑南又是女人当家,怕是天下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剑南对外发出的讯号。
——她们要夺回本该属于女人的皇位。
恪敬公主不答反问:“给皇帝下毒的是哪家的人?”
“意料之外的一家。”卫觊道,“是萧家,人我已经悄悄控制起来了。”
恪敬公主摇了摇头:“倘若剑南的人真是曾经的太女卫,她们是不屑于与萧家联手的。”
怕的是这仅仅是个巧合,亦或者剑南与萧家都是某个人的棋子。
恪敬公主烦躁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冷眼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倒还没有问过你,你是希望阿蕴有那麽一个女儿,还是希望没有?”
她在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把卫觊当作自己的儿子看,而是把他视为自己政治抱负的一种延续。
平心而论,卫觊很优秀,长成了她所期盼的模样,可她内心深处仍觉得不安。
倘若阿蕴的那个孩子是由太女卫精心教养,才干与子望不相上下——不,即便比子望差一些也无所谓,那坐上皇位的,还是那个孩子比较好。
毕竟她们都是女人,女人才会更让她放心。
卫觊能看出自己的母亲在想些什麽,不过却并不觉得难受。
相反,他很是钦佩母亲数十年如一日坚持这件事的执着。
“母亲,您知道的,我平生所愿,不过是想看到大帝于《梦行记》中描绘的盛世图景一一实现。”卫觊语气平静,眼中却似有烈火燎原,“人生苦短,无用的内斗多一日,我能做的事便少一些。正因如此,我倒是希望真的有那麽一个表妹在,最好她还是个聪明人。”
恪敬公主缓缓开口:“哦?”
“我是个男人,无论剑南手中有没有一位皇女,她们都不会真心臣服于我。”卫觊道,“是以我倒更希望有。”
恪敬公主已经琢磨出他的想法了:“你的意思是,联姻?”
卫觊微微一笑:“知我者,母亲也——只要抱负一致,我们大可效仿龙朔丶显圣共治天下。焉知我们的女儿,不会是第二个天盛大帝呢?”
……
清晨。
当了一夜值的的巫婴回到山庄,并未第一时间便歇下,而是先去看了萧景姝。
萧景姝已经为她备好了早饭,在她满面忧色地走过来时靠在了她的肩头。
两人谁也不出声,之这般静静依偎着。
过了不知多久,萧景姝才轻声问:“那个百戏班子是什麽来历?”
“剑南小有名气的一个百戏班子,一直在各州之间辗转讨营生。”巫婴道,“那个乐人……那个乐人叫玉容儿,是四年前被卖进戏班子的,原本扮疫鬼的人崴了脚,昨日她才顶了上来。”
至于将玉容儿卖进戏班子的人是谁,还尚未查明。
巫婴说完,下意识朝後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也去剑州了。”萧景姝看出她的顾虑,苦笑了一声,“不用怕被听到。”
巫婴闻言有些心动:“皎皎,不如我们……”
不如我们逃罢?
可话未出口,她又想起城门内外的把守的重重兵将,目光又黯然下去。
太难了——即便用毒丶用易容也太难了。而且一旦逃走,她们的身份必然惹人怀疑,逃出蜀州也不过是被人追捕的命。
萧景姝道:“总会等到机会的,我们最不怕的就是等。”
自巫婴来到她身边後,不是也等了四年,她们才等到一个逃出的机会麽?
“我先去节帅府了。”萧景姝抱了她一下,“你快些用完早膳去歇着罢。”
端午休沐按理还有两日,可剑南上下都没有那个心思继续休息了。
萧景姝晌午依旧在节帅府同其馀几人一起读书,这才知一直为她们授课的女先生也是“蛛”的人。
讲授的东西也不再是四书五经丶大家文集,而是太女卫的历史。
用完了午膳後,萧景姝在上课的院子里小憩了片刻,便去了辛随的书房。辛随应当也午歇了片刻,此刻看起来精神颇为充沛,指了指书房里新添的一张小案对她道:“坐罢。”
萧景姝看着小案上备好的笔墨纸砚,忍不住问:“节帅,凤部只有我一个需要带的新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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