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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休妻另娶,应归还妻子全部嫁妆,另需赡养她後半生,供给衣粮,保其住舍,及至再嫁。
今日,嫁妆归还于她,衣食住行皆安排得周到。
也便是说,从今以往,沈樱与皇室丶与宋妄,都再无关系。
沈樱站在偌大的厅堂内,环顾四周。
窗户明明封的严实,却觉冬日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明明是早已有预见的事情,事到临头,却也觉得难堪。
宋妄到底是辜负了她的期望。
二载夫妻,他仍懦弱如斯,不敢为她争辩分毫。
抵不住旁人言语逼迫,竟真的做出休妻之举。
原来,口口声声称道的“深情”,不过是镜中花丶水中月。
不必轻戳,只消一阵风,便分崩离析。
沈樱久居芙蓉园,对朝野内外的事情,却也了若指掌。
几大世族都想要将女儿送入宫闱,好生下皇室继承人,以便家族更进一步。而沈樱,便是他们算计的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是以,几大家族联合起来,以“不修内范”的名义,逼迫宋妄废黜她这位贵妃,另择高门淑女充实後宫。
这件事的关键在于,表面上是冲沈樱而来,实则拿捏的是宋妄。
试问,新帝连自己的原配发妻都留不住,被人逼迫着休妻另娶,那他在朝野之间,又还能剩馀几分威望?
可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自八月登基,沈樱便告诉过宋妄,纵然是顶着天大的困难,也绝不可对世家低头半分,否则凭借着那些人的狼子野心,宋妄只能一步一步,沦为他们的傀儡。
但宋妄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压力。
十月降妻为妾的圣旨一下,一切皆已无力回天。
今日的果,全是前时种下的因。
沈樱双目微合。
中官下颌微擡,轻慢道:“圣旨已送到,那我等便先行离去,还望沈娘子早做打算。”
霜月自小便在沈樱身边,性情虽活泼肆意,却从来都最为护着她。
瞧着中官的态度,当即蹙眉,上前一步,怒道:“放肆……”
沈樱摇了摇头,望向那中官,颔首不语。
中官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转身带着人马匆匆忙离去。
绵延无垠的雪地中,数道马蹄印延伸至天尽头。
霜月咬紧牙关,眼底已含了泪意,嗓音微哑:“如今,竟连一个无根的太监,都能轻慢您了吗?”
踏枝拦住霜月,摇了摇头,示意她住口。
雪越下越大,沈樱缓步行至廊下,仰着头,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踏枝悄无声息行至近前,轻柔为她披上狐裘。
轻声劝道:“姑娘,外头冷,回屋去吧。”
沈樱遥遥望向远处,声音极淡:“明日一早,我们便搬出芙蓉园。”
踏枝是自幼伴着她长大的侍女,性情沉稳,素来最能体察她的心思,闻言只略一颔首:“我命人去收拾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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