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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蝶卿从家中离开时,陆荷颇为不舍,将她一路送到了轿子上。
“卿卿,你别怪娘。”她看着脸上尚有稚气的女儿,心中复杂又内疚。
有时候,她像是在将自己失败的人生,投射到卿卿身上,于是想要看着对方变得和自己不一样,替她活出点新的样子来。
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对女儿这般放心。或者,让卿卿一辈子留在宫廷里平平安安才是真的?
陆荷神情恍惚。
陆蝶卿看娘如此模样,回头抱了抱她。
“娘,我为何要怪你呀?你是说去书院读书,我搬到了云溪殿,你们没有马上来陪我吗?”
小少女笑起来,一双漂亮杏眼弯成了月牙。
“我隔一日就会回来见你们的。”
若是之前,她的确会盼着爹娘快点搬过来。
可如今已经知道了云溪殿的特殊意义,她自己偶尔过来住一住,让皇太女教自己雕工,已经是沾了对方的光了。
又哪里来的脸面,让爹娘也一起搬来鸠占鹊巢呢。
陆蝶卿反而觉得如今这样,一日在云溪殿,一日和爹娘一起很好。
她安慰陆荷:“娘,彩云书院真好,姜夫子讲东西旁征博引,我听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东西。”
她忍不住感叹:“幸好娘从前一直抓着我习字,告诉我字如其人,让我下了点功夫,还给我开蒙。不然我在书院里,怕是还跟不上其他人呢。”
说起这些来,陆蝶卿的双眼都在发光,像里面装了很多小星星,显得格外灿烂。
“娘,我们的屋子里,虽然什么书都没有,但那些开蒙的东西,幼时你都给我教过了。我真是好幸运,有娘这样的才女,给我当夫子,旁人可没有这样的经历。”
“我只是今天夜里不回来,住云溪殿,明儿就又回来啦。”
哄着娘,直到对方露出了笑脸,陆蝶卿才坐上了轿子。
陆荷站在路边,瞧着那顶轿子远去,几次欲言又止,眼中泛起朦胧的泪意。
白铭从身后走出来,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她会好好的。”
夫妻俩看着轿子转进拐角,直到消失不见,才并肩回到偏殿。
陆蝶卿今日颇有些心神不宁。
从娘将她送到轿子上,脸上流露内疚和复杂神色时候开始,她心中就有些堵。
但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心心,我觉得娘这几日有些怪怪的。”
她摸出袖子里的小木偶,说起只有她们两人听见的悄悄话。
“儿行千里母担忧。”郑雪宁难得附和了一下。
陆蝶卿很给面子的“哇”了一声:“心心好厉害,腹有诗书气自华。”
她捧起小人偶,和它脸贴脸,猫儿撒娇那样蹭了蹭。
“感觉无论有什么心事,只要心心你在,和你说几句,我就会好受很多。”
“我的好心心,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陆蝶卿轻轻感叹,简直无法回忆没有人偶之前的日子了。
习惯了有人陪伴,有人真正站在你这一边替你着想,过去一个人在黑夜里待着的日子,就变成了不想再经历的事情。
郑雪宁面孔发热,却忍着不吭声。
“这些话是只和我说,还是也和别人说。”
都到了这个时候,小木偶还不忘记吃醋。
陆蝶卿鼓起软嫩的腮帮,小脸认真:“当然是只和心心。”
“你看,我听见你的声音,不需要用耳朵,只需要用心,我们心心相印,心灵相通,这样的联系,世上任何人都做不到。”
小木偶似乎是被哄开心了,从陆蝶卿掌心跳起来,一路坐到她肩膀上,靠着她脸颊。
陆蝶卿偏过脑袋,垂眸看着小木偶的脑顶,唇角翘起。
她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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