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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逝去（第1页）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陆汐其实并不太会唱这首曲子，好在她的声线不错，再加上这身应景的装扮，倒也是像模像样。

老爷子听得如痴如醉，枯瘦的手指还跟着她的声音打节拍。他仿佛透过陆汐看到了谁，那眼神甚是欣慰。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压抑，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老爷子回光返照的一点时光。他九十七岁了，身体早已经油尽灯枯。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还没提到遗嘱。

这满屋子的人里，大概只有封霆煜是真正舍不得老爷子走的。他是封家最忤逆老爷子的人，时常气得他暴跳如雷。

但他也是封家最能干的人，像极了年轻时的老爷子，壮志凌云，狂傲不羁，有着运筹帷幄的能力。

今天得知老爷子时间不多，封霆煜请了好友连清准备假扮女友，也好了却老爷子最后一桩心愿，谁知道半路杀出了陆汐。

而他之所以半途改主意把陆汐带了过来，正是因为她那一身血色旗袍像极了老爷子时常念叨的一位死于民国时期的红颜。

那是一位歌女，才貌双全，但所谓红颜薄命，她不过二十八岁就死于乱世。

“……哎呀哎哎呀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陆汐唱完过后，老爷子已经热泪盈眶，激动到不行。他把陆汐叫到跟前，仿佛在看一位故人。

“爷爷，我唱得可好听？”陆汐问道。

老爷子点点头，“好听，谢谢你丫头，让我临了临了还能听到这么纯粹的歌。”

陆汐言不由衷地安慰老爷子，“爷爷，你会长命百岁的。”

老爷子欣慰地笑了笑，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嘶着嗓子喊道：“快，把族谱给我，把族谱拿过来……”

“爸，你要族谱做什么？还是叫方律师尽快宣布遗嘱吧？等会儿怕都来不及了。”

听着老爷子要族谱，封池鑫如临大敌。他瞧着老爷子上气不接下气，深怕他死了遗嘱来不及公布，急得满头大汗。

卧室里其他人也很紧张，尤其是老爷子一脉嫡系。封家的主权一直在老爷子手里，即使后来他重用封霆煜，但也有绝对的控制权。

也所以，在他油尽灯枯时，封家那些满世界纸醉金迷的旁系子孙也不远千里赶回来，只为了这最后遗嘱。

老爷子这棵参天大树已经庇护封家人锦衣玉食几十年了，眼下这大树摇摇欲坠，好些人想的不是加固护着，而是想着在树倒的时候再搜刮些东西。

“爸，遗嘱呢？”封池鑫不死心地又问道。

冯淑月狠狠瞪了他一眼，从方律师手里拿过族谱双手捧了过去，老爷子翻到最后一页，哆哆嗦嗦抬起手，“笔，笔墨伺候！”

“爷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封霆煜一头雾水，还是依言把笔墨送了过来，还给老爷子磨好了墨。

老爷子拿起毛笔，大口大口狠狠吸了几口气，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族谱的孙子辈封霆煜的后面，写上了孙媳陆汐的名字，还有她的出生日期。

想不到老爷子病入膏肓了记性还这么好，凭陆汐所的岁数算出了他的生日。

“爷爷！”

“爷爷！”

陆汐和封霆煜不约而同喊到，都盯着族谱上“陆汐”二字呆若木鸡，这意味着什么陆汐不懂，但封霆煜却明白得很，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这，这？”

这大概是陆汐这辈子见过最狗血最奇葩的事情，仿佛被五雷轰顶似的懵了，一动不动杵在那儿。

只见方律师眼疾手快地拿出印泥，抓起她的手印了下，随后狠狠摁在了族谱上她的名字上。

老爷子仿佛完成了他这辈子最记挂的事，靠着枕头长长吐了一口气，紧接着手耷拉在了床边。

他手里毛笔“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个独领**接近一个世纪的枭雄走了，从民国活到太平盛世，他一生几乎没有遗憾。

老爷子断气之时，陆汐没来由鼻子一酸，瞬间泪眼婆娑。虽然这个老人乱点鸳鸯，但他对她那点疼爱却似乎发自肺腑，虽然很是短暂。

“他妈的，老不死的临到死还要在族谱上加个人！”

封池鑫气急败坏地看了封霆煜一眼，怒道：“封霆煜我告诉你，你瞒得了老不死的瞒不了我们，这女人就是你找来充数的。她虽然上了封家族谱，但也分不到半点遗产。这老不死的太过分了……”

语音未落，封池鑫整个人被封霆煜拽着旋了一圈，扑通一声跪在了老爷子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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