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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前。
“和了!”
麻将桌上,翁黎玉一推牌,笑着说:“姐几个今儿不在状态,三家输,我一家赢,这怎么好意思走啊。”
话是这样说的,她还是站起身,一拂蓝色圆点长裙:“对不住了,我老公今晚回来,得先走一步了。”
“急什么嘛,老秦不是半夜才落地嘛?你回家也是一个人吃饭。”
桌对面的魏太太按住她,笑盈盈地说:
“今儿刚到了北欧的海鲜,一起吃完再回去吧。”
无形的钩子在神经末梢一划,翁黎玉眼底的笑意微微凝固,唇角却没变一分。
——她怎么知道老秦半夜落地的?
某种诡谲的猜疑,如水底暗影忽地一下浮上心头。
翁黎玉不动声色,低头看了眼手机,wi-fi和5g依然双双没有——进来时说外面在修信号塔,但真能从下午一点修到现在?
她面色如常,拿起爱马仕手包,翻出银烟盒,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抬眼冲着桌上的老姐妹们轻轻一笑。
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丝毫破绽:
“行,你们先过去吧,我去外面抽根烟。”
说完,拎着手包推门而出,蓝色长裙微微扬起,肩背线条流畅,腰肢薄而瘦,背影在日落前淡薄的阳光中,显出一种紧绷的苍冷。
这间会所是魏家的产业,官太太的审美比老男人高,院中没有那些看腻的假山顽石,地面是一座巨大的人工湖,数座廊桥错落交织,亭台阁楼全数置于水上。
上个月,俄罗斯国宝级芭蕾舞团来华演出,外界一票难求,小鲜肉在青墙后的水榭上,给太太们跳了一周。
皇城根儿比北京的平均气温要高,北京站东墙外的腊梅是每年的第一枝报春花。后天才进六月,会所满湖的白莲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
荷叶冒出水面三四尺高,大扇大扇地铺满一顷碧绿。
翁黎玉站在木楼梯上,手挡在打火机前点烟,借着这个动作向四周一扫:
回廊边靠着一个拍莲花的男人,岸边柳树下立着两个玩手机的年轻人,石凳上一对男女在聊天。
私人会所里时常有面熟的高官和太太,偶尔也有带朋友们来玩的少爷千金,出现一两张陌生面孔并不稀奇。
但翁黎玉出生在钟鼎之家,后来又嫁入王侯高门,活了五十多年,只有在国外念书工作那段时间没有这些“影子”跟着,稍一打眼,就认出这些是什么人。
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
每个该挂路灯的人,对这一天都有过无数次预设,以至于刀真要落下的这一刻,一点惊讶都没有。
她不慌不忙地下了楼梯,双眼直视前方,平静踏过白石子路,并不在乎岸边那几人是否蠢蠢欲动地要跟她上桥。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黎玉,留步。”
她闻声回头,恰好迎上窗边的魏瀚岚。
亭台一楼的木窗都向外敞开着,几个熟人接连闪过窗前,跟在魏瀚岚身后鱼贯而出。
岸边的垂柳随风摇动,满地的树影在阳光下交叉横斜,穿来插去。五六个人走到近处,与孤立无援的翁黎玉面对面站着。
翁黎玉脸上似笑非笑地:“你牵的头?”
魏瀚岚点头不语。
翁女士的脾气声名远扬,他做好挨一拳头的准备了,而对面的女人居然非常冷静,没有任何要冲动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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