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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回想起来,我面对的海哥和陈建国都有着巨大的“破绽”。
但眼下这个时刻,我没有看出来,拿望远镜观察的向迪也没能看出来。或许只要向迪和我没有在中途分开,他在现场也会反应过来。然而,没有然而,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路边蹲了一会儿,向迪骑着一辆摩托绝尘而来。
“上车!”向迪伸长脖子对我喊。
“你有没有驾驶证……”我沉默了一下。
向迪拎着我的衣服后领,递给我头盔,十万火急地说:“考了考了,连续考了两个!”
我还没坐稳,向迪的摩托就“蹭”地窜出去,我只能死死拉住向迪肩膀的衣服保持身体平衡,向迪一声“我操”吞没在喉咙里,差点儿没被我勒死。
他一边咳嗽一边放慢速度,带着我沿着海滨大道离开。起风了。海风迎着我们吹,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大脑混乱不堪,陈建国和海哥对我说的几句话始终盘旋在我心里。
“你爸很多年前欠了我一样东西。”
“明天晚上六点。”
“海棠新村,148号。”
……
我紧紧地攥着向迪的衣服,看见地面上我们的影子飞驰而过。他没有带着我回秘密基地,而是去了西岛的一个酒吧。我看着酒吧的门头一愣,我心想这不是之前去过的盘丝洞吗?
向迪停好车,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向gay吧走去,把我拉回来:“这边!宋安南你魂丢了是不是?”
我:“……”
原来不是去gay吧。当然……想去也去不了,这个点还没开门。
向迪继续带着我穿过街边的一条小巷,后面有些老楼,其中一户是独立的两层楼。我们走进去,才看见院子里面坐了一圈人,都是向迪认识的哥们。老齐第一个站起来问:“怎么样?”
向迪用胳膊肘戳了戳我,也说:“你说吧,宋安南,出了什么事?我们会帮你的。”
我怔了怔,环视着院子里这一圈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陡然间想起几年前他们在广场上的时候,我第一次去找向迪,他身边的这群人也是这样一起抬头看着我。
我忘记当时我有没有害怕。或许那时候我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在和向迪成为朋友之后,我也经常和这群人聚在一起聊天。
他们的世界其实挺简单——因为不怎么聪明,所以学习成绩不好。因为复杂的家庭关系,所以也没什么人会关心他们。逃课打架,认识了一群和自己一样的人,勉强有了高中或者职高毕业证,也读不了大学,就一直留在这里。
可是我知道,他们大概,也许,应该都没有遇到过像是陈建国那样的人。老齐只是惹上了海哥,他们就被教训了好几次,更不要说陈建国这种危险人物。他们说想帮我,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们的认真,但是……
我用手搓了搓脸,闷声道:“谢谢,但是不用了。”
向迪单独把我拉到一边和我聊了很久。我犹豫片刻,还是把之前陈建国和海哥对我说的话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向迪啧了一声,说:“那难怪了,还真是你爸。”
“听起来他们认识。”我说,“而且我爸欠别人东西也很合理。”
向迪问,那现在打算怎么办。我说,好像也只能回去找我爸了。向迪说,明天不能去,绝对是鸿门宴。我说,不知道,要么我回去问问我哥吧。向迪说,还有个办法,你如果能知道你爸欠了陈建国什么,想办法找出来还了,是不是也能解决?毕竟他说的是一样东西,而不是钱。
“能是什么?”我哭丧着脸,“和氏璧吗?”
向迪敲我的脑袋,说:“正经点。”
我说:“我这不是苦中作乐吗?”
向迪想了一会儿,非常艰难地说:“要不我找一下我爸吧,你知道我爸以前也是五中的混混。现在虽然退休了,但应该宝刀未老,他天天早上都要出去跑步的。”
我说:“向迪你真是大孝子,你爸混混都退休了,你还给他找活儿干。”
“要么这样。”他的主意一会儿一个样,“我和我朋友随时准备着,抄家伙埋伏在海棠新村那边,我再找我爸坐镇。你和你爸去赴鸿门宴,一旦有什么不对,你们就先跑出来,然后我们反攻他们。”
我问:“是不是还有阻击手?”
向迪说:“有啊,老齐弹弓玩得可好了,阻击手让他干。”
我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说道:“你不是说,打群架根本打不起来嘛。”
“你又忘了。”向迪说,“关键在于双方的气势,我现在就是要给你气势。”
我没参加向迪他们的饭局,独自一人回了家。夜晚的公交车没什么乘客,我坐在最靠后的一排,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夏夜的海风夹杂着淡淡水汽拂过我的脸,我还在想陈建国和海哥。与此同时,我忽然又记起另一件事——
我打开手机,翻到和陆星洲的聊天记录。
我:【你什么时候会来呀。】
陆星洲:【要晚一点,买的高铁票是晚上十点多到的。】
我:【那我去接你。】
我:“……”
要命,陈建国的鸿门宴是明晚六点,陆星洲则是明晚十点多到。这中间只有……我伸出手指数了数,四个小时?!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我哥正在吃饭,头也不抬地问我:“回来了?要吃饭的话自己盛。”
“嗯。”我推开我爸的房门,却有些意外地见到他在家睡觉。
“哎。”宋昭放低声音喊我,“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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