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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
“我跟你换吧。”
“我听话,你别把它弄坏。”
“好吗?”
裴行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力气使大了泛出青白色的指节,一个恍惚,他鼻尖酸了。
那本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姑娘。
回不去了。
“你要带我去哪?”桑渴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四处茫然地看着,问道,捏住她手腕的五指,滚烫炽热又挣脱不开。
已经出小区了。
街道绵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空中半明半昧柔惨的月亮。行人,楼宇,烟火气。
都是些隔岸观火的人皮,各自扫雪。
桑渴大喘着气,她竟发不出声。
裴行端阔步走在前边,面容冷淡阴沉,下颚紧绷,一声不吭只是拉着她。
青年身量很高,长腿窄腰。戴着帽子,看不清帽檐下生冷却俊美的容颜。
他俨然比小时候更惹眼了。
但是桑渴却没有感觉,没有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
她只是觉得麻木。
麻木而已。
裴行端拉着她,弯弯绕绕,最后两人停在野街的一家旅店前。
到底是三流的店,招牌破损歪歪扭扭,进出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男女。
老板娘嘴里叼着花烟,一胳膊的纹身,躺在柜台后的睡椅里,看见人来了头也不抬,直接将榴红色指甲的手伸出来:“劳烦,登个记。”
桑渴穿着鹅黄色的单衣,头发披散着,包裹着她苍白,尖尖的下巴。她愣愣看着自己身前冒着烛火红光,精雕细琢的关二爷,下一秒视线被一对花白的奶子挡住。
桑渴一愣,冷不丁朝后退了半步,退到了裴行端的怀里。
老板娘浓妆艳抹,呼出一口细腻雪白的烟圈,她突然就从躺椅上起来了,双臂交叠攀在柜台。
眉宇间是戏谑,亦或是同情惋惜,她上下打量了面前看上去还相当稚嫩的姑娘两眼。
“小姑娘,想不开啊?”一把迷人的烟嗓,呛得人移不开视线。
过了一会,桑渴恍然间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她忽然就冲她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摇头:“我想得开的。”
女人挑眉,看着桑渴,跟着笑笑,深吸一口烟,不置可否。
还他娘的看着像是个雏。
怎么就招惹上了身后的疯子?
裴行端往纸页上横七竖八写了两个诨名,看见桑渴在跟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对话,他皱眉,强制拽走她,将她从身后抱着,推着朝前走。
桑渴还在不断回头看那个女人。
女人也在看她,伏在前台,右手举着烟,笑得好不妩媚婉转。
桑渴扭头看一次,头就被裴行端摆回来一次,直到走到拐角,上了楼,再也看不见了,桑渴才放弃。
房号是301。
门一下子就开了,里面只有一张床,房间凌乱,小小的,逼仄又压抑,还有腐烂的烟味。
地面乱七八糟摆放的几十个啤酒瓶,还有吃剩的盒饭,没有清理掉的垃圾,老旧电视机正播放着灰白色的录像,信号不甚好,画面跳动露出呲啦带条纹的华彩。
桑渴一瞬间觉得脏,有些厌恶反胃,她手抵着门框,不想进去。
但是裴行端却强行将她拉进来,她一个踉跄,进来了。
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桑渴侧过头,看着裴行端隐约冒着胡茬的下巴,轻声问:“我可以回家吗?”
裴行端下颚绷了数秒,看向她,痞笑着:“当然。”
“不可以。”
桑渴听见答案后,沉默着收回视线,用力擦了擦自己刚才摸了门框的手,再看向他,细声喃喃商量道:“那你把电话还给我吧。”
不然的话。
“端端会着急的。”她说。
眼神清澈又真诚。
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裴行端刚将她压坐在床上,听见后一愣。
桑渴表情淡淡的,目光中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哪怕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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