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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他,等我把箭取出来之後,就把大哥的外衫脱掉,你做得到吧?”
晏温语气有些急,晏逐乱什麽都听不进去,颤抖着接过了满脸血污瘫软成一片的晏子非,晏子非一靠近她,那些血液便渡了过来。
晏逐乱抱着他,用几乎没有知觉的手指颤抖着抹开血污,露出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因为疼痛,就连睫毛都在微微的颤。
晏逐乱挪开了眼,她不敢看晏温的动作,箭矢入骨晏温也只能一根一根的拔,每一下动作晏子非都会疼的浑身发汗满口呓语,晏逐乱死死握着那双手,她的大脑已经转不动了,胸口一阵一阵的钝痛,只会重复两个字“大哥我在。”
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在。
要命的箭矢终于被取出来了,晏逐乱却没能反应过来,一个蓝衣女子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推开晏逐乱接过晏子非便开始脱他的外袍。
尽管有所准备,但还是被那白色里衣上的血色刺痛了双眼,晏逐乱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原来晏子非也只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会痛会死会狼狈会脆弱的活生生的生命。
晏逐乱死死咬着下唇,她怎麽就能那麽放心,那麽理所当然的相信着他是无所不能刀枪不入的呢
推开她的那女子转手又塞给她一本书卷,随後女子和晏温一起施法替晏子非疗伤,忙得连句嘱咐都没有,晏逐乱翻开那书,发现那是一本佛经,内容枯燥生涩,但晏逐乱却无比虔诚一字一句念了下去。
等晏温和那女子都结束了,晏逐乱还是没有停,女子想要接过那本经书,却被晏温给拦住了:“湫风姑娘,让主上好好休息,我们先走吧。”
湫风看了一眼晏逐乱什麽都没说便离开了,倒是晏温临走之前重重拍了拍晏逐乱抖得不成样子的肩以示劝慰。
房里的人都走光了,于是蛰伏在晏逐乱内心深处的恐惧就愈发张牙舞爪,她不知道湫风为什麽给她一本佛经,也不知道佛祖到底管不管妖,但她不敢停,直到把厚厚一本经书都读完了,这才如释重负鼓起勇气凑近了晏子非。
经过一番收拾之後晏子非身上的伤口已经没那麽骇人了,对比之下倒是她身上更狼狈一些,不过晏逐乱顾不得想这些。
晏子非睡得并不安稳,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就连嘴唇也没有一点颜色,她原想抱抱这个憔悴了很多的妖可又怕碰了他的伤,只好转为死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她就那麽一直枯坐着,外面的人和事都是晏温在处理,没人敢进来打扰,晏逐乱甚至分不清时间,只觉得每一秒都很煎熬,向来风光的晏子非被伤成这样,她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做不到,他在那边受苦受难,她居然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晏逐乱一面心疼,一面狠狠责怪自己。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晏子非总算是有点好,迷迷糊糊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极低的几个字:“仨儿……水”
晏逐乱慌忙起身去倒,一瞬间久坐积压下来的腰酸背痛全上来了,让她下意识滑跪到地上,但她顾不上这些,手忙脚乱倒来了水,等端过来时才发现晏子非还闭着眼,直到她把水一点一点喂下去,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原来那句仨儿只是一声呓语,晏逐乱一时鼻酸总算是有眼泪流出来了,泪水打在晏子非手背上,晏逐乱看着他手指微动却不愿意醒来。
“别人的孩子取什麽名都要和我讲,怎麽就不能和我说说你在那边到底遇到了什麽?傻不傻啊你。”
“我和你说,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常去人界,在那边玩得可好了,等你醒了我带你出去玩。刚刚我还在想你都很久很久不给我回信了,还以为你被外面的妖精给勾走了,结果你就这样给我回来了?好嘛,什麽事都是有好有坏的,虽然你受伤了,但你果然还是最喜欢我吧。”
“大哥,你睡够了就起来吧,说出来可能会被你打死,但我前几日去南风馆看到了很多漂亮小倌,讲真的,你要是一睡不醒我就包一百个小倌,拿你的钱。”
晏逐乱越说越起劲反正她也擅长气人,说不准晏子非一时生气就爬起来呢?
“对,就拿你钱,养一百个,一百个不够,我要三百六十五个,每日不重样,我还要把那些漂亮男孩子带回东海,在你面前我们欢欢喜喜。”
“你气不气?不气的话,我就在里面挑一个最顺眼的直接改嫁,我们都是人,想要什麽样可爱的宝宝都有,在一堆宝宝里我找一个随我姓,也叫他晏子非,让他管我养的野男人叫爹!”
这些话也许有用,随着内容逐渐大逆不道,晏子非的手指也颤动的越来越快,就连俊俏眉眼也跟着狠狠抽动。
晏逐乱知道他也很想起来,于是没再忍心激他,只低头亲了亲晏子非的眉眼,之後又重新握着那双手低声呢喃:“不逗你了,好好休息,然後醒来。”
伴着这句话,晏子非那些颤抖都消失了,无比平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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