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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什么庸医!鸨母压根没给她请大夫!更不要提喝什么治病的药了。”
&esp;&esp;“那是怎么治病?鸨母会医术?”
&esp;&esp;谁料张若华刚问完,黄脸说:“阿华,阿华,你命好。”
&esp;&esp;“我们从小一块玩。我的事你知道。哪里说得上命好。”
&esp;&esp;黄脸道:“你没沦落到过这地方,命不差了。”说着,她竟然淌下眼泪来,忽然拉开自己的胸襟,露出袒露的胸乳来:“你看!雌老虎就是这样治病的!”
&esp;&esp;张若华骇得手抖了。
&esp;&esp;展露在她面前的,是一道道翻滚卷开,皮肉均焦黑色的可怖伤痕,一片片纵横交错在一起。
&esp;&esp;黄脸待她看了,又拉上衣服,冷笑道:“干这行的,有哪个身上没有病!还是大夫也总治不好的病。老鸨子们,雌老虎们,现在不知道从哪听来了歪招,说是烫红的烙铁可以烫平杨梅疮,一听哪个妓子病了,就拉过去拿烙铁‘治病’!治好的有多少我不知道,活活被烫死的我倒是晓得不少!”
&esp;&esp;她的黄脸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愤怒憋红了,喘了口气,才继续说:“我身上是老天可怜我,本没有病,只是生了些疹子。哼,那些雌老虎哪里管这些!因传出去有病要影响生意,她们不管真假,也不管你死活,就是烫了再说!烫死了她们也不管,随便席子一裹,乱葬岗一丢了事!”
&esp;&esp;张若华轻轻地说:“会有报应的。”
&esp;&esp;黄脸摇了摇头:“报应?阿华,烙铁治病是可怕,但她们没得这个法子前,也都是直接把病重的人席子一裹丢出去。这么多死在这娼院里的人,都只看到过老鸨龟公揽金带银的活,没见过来报复的窑姐的鬼!”
&esp;&esp;张若华叹道:“我哪里指望过鬼神来报应。鬼神都是泥塑的像,管不了活人的报应。”
&esp;&esp;“那是哪样的报应?”黄脸追问。
&esp;&esp;张若华摇摇头,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你继续说那个孩子。”
&esp;&esp;黄脸沉默下来:“这对活阎王夫妇,骗人说是小梅是病死的。其实我也听到了。下葬的时候,那孩子一直在挠棺材板,喊自己还没死。”
&esp;&esp;张若华悚然道:“不是病死的?是钉在棺材里活埋了?!”
&esp;&esp;黄脸苦笑一下:“雌老虎和活阎王们哪里管人活着还是死了。你要是脏病太重,对他们没用了,给他们赚不了钱了,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死人。”
&esp;&esp;她都一宿没睡好。老鸨心黑,众姊妹却是有心人。不忍见她小小年纪惨死,她叫了同为劣妓的众姐妹,偷偷出去想砸开棺材门救人,都叫监视她们的护院逮回来了。
&esp;&esp;终于挨到天明,借出去拉客的时机,众姐妹掩护下,有人偷偷摸摸去救人。去的时候,好不容易刨出土来,“棺材”早已没生息了。
&esp;&esp;张若华死死紧着眉毛,听到黄脸低低说:“阿华,我想跑。否则再待下去,小梅的下场可能还比我好呢!她还是当红的来着!”
&esp;&esp;黄脸又说:“最近是个好机会。来了几波大客,热热闹闹人杂,调人去大客那了,对我们这些下等劣妓的看守反倒放松了。阿华,我知道你一向有主意,想问你一问,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esp;&esp;张若华道:“嗯,一起走。”她正要继续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大了起来。
&esp;&esp;黄脸侧耳听了一会,推开门探出头看了一下,对张若华说:“好像是前边大客那出事了,我去看看情况,你等会。”
&esp;&esp;但是过了好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回来。张若华正想出去看看,杨姐替黄脸来给张若华送信:“出大事了,趁着官府的人还没来,你赶紧走!”
&esp;&esp;张若华惊道:“出了什么事?三姐怎么了?”
&esp;&esp;黄脸只是绰号,黄脸在家行三,人称三姐。
&esp;&esp;杨姐扶起她:“真是作孽!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esp;&esp;今天的蜈蚣荡似乎格外廖落,外面有几个姐妹在等着杨姐,见她带着张若华出来了,就一起上去,给她们打掩护,一边走,一边七嘴八舌说起来今天发生的事。
&esp;&esp;事情要从今天的大客说起。今天蜈蚣荡来了几个衙内,说是初到南细城,及蜈蚣荡尝鲜。其中一个是太常寺卿的公子,一个是翰当地知府,一个是光禄寺卿的儿子。几个人带着一帮公子哥进了蜈蚣荡,叫出名的魁首名妓全都叫上来。
&esp;&esp;其中光禄寺卿的公子跟太常寺卿的儿子原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看上了同一个才刚满十五岁的新进花魁,争执起来。
&esp;&esp;那光禄寺卿的公子,一怒之下,拿刀砍死了那个花魁。
&esp;&esp;说到这,杨姐的声音都微微哆嗦起来。不久前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esp;&esp;那年仅十五岁的花魁还带着惶恐的青涩面容永远凝固住了。
&esp;&esp;失去了头颅的脖腔处,血喷射出来,溅了离得最近的崔眉一身。
&esp;&esp;光禄寺的詹公子,提着刀哈哈大学,一脚把人头踢得翻了个头。
&esp;&esp;那个乌发如云的头颅圆睁着眼,带着血,轱辘滚到了崔眉脚底下。
&esp;&esp;崔眉听见詹公子大笑着对太常寺卿家的张公子说:“与其为了这贱人,坏了你我兄弟的情分,不如看看弟弟我的刀法如何!”
&esp;&esp;场面安静了一瞬间。张公子先是一呆,接着叹道:“可怜一个美人儿啊。不过,贤弟说的是,不可为青楼女子伤了和气。”
&esp;&esp;说着,命鸨母遣人来收拾掉尸首,几个小丫头浑身发抖,抬走了那副躯体,面无人色。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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