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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本是停放尸体的地方。现在被一道布帘一分为二,病人在外侧,一旦死了,就直接挪到里面,每天都不断有人被扔到里面。
被扔在义庄的病人和死了也差不多,除了痛苦的哀嚎,并没有其他说话的声音,每个人都是一脸的绝望以及麻木。
饶是白泽在战场上见过不少血腥,仍被里面的惨状震撼到了。只见里面的人大部分已经衣不蔽体,不少人都是浑身通红。仔细一看原来他们身上已经被撕咬得没一块好肉,脓血不停的从伤口上流出,蚂蚁蛆虫正在其上啃食着他们的腐肉。
最残忍的是这些人都还活着。
角落里有个像狗一样大小的身体,血肉早都已经撕烂了,隐约能看到露出的白骨。白泽阿涂二人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年轻妇人跪坐在他小小的身体旁,牵着孩子已经没几块好肉的手,神情悲怆却麻木,这个应该就是狗蛋儿吧?阿涂探了探小孩的鼻息,他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就是义庄,人死了不是什麽新鲜事,再痛苦的哭喊,也都会被淹没在哀嚎声中。
看完几人便都撤了出来。
出了义庄门,李修和无影就立刻跑到一侧哇哇大吐起来。义庄里面恶臭腐败的气味和惊悚的场景还是让大家很是不适。
阿涂默默地走到了义庄前面的火盆处,拿起火把点燃了里面的松木枝条。随着袅袅的松烟升腾,她的面容也若隐若现。
松香味道驱散了几人的恶心感,无影和郡守终于慢慢缓和过来。
阿涂拿起从仵作那借来的扇子,将松烟扇向自身。过了一会儿,她把扇子递给白泽,示意他也给自己也扇一些松香。
等熏完了身上的长衣,血腥气散去,白泽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
郡守的营帐内,阿涂仔细地用皂角洗着手,随着她的动作,眼泪一颗颗的落入水盆之中。
看着阿涂的背景,白泽迟疑地问道:“真的是诅咒麽?”
实在是见到的场景太过惊悚,太过可怕,太超出白泽的认知了。
“不是。”阿涂回身望着帐篷内的几人,边擦着手边慢慢说道:“是蛊!”
蛊
见几人不解,阿涂继续解释道:“苗疆有种秘术,蛊婆将一种叫做芙蓉刺的毒虫用各种毒药喂养,养至三十年,三十年後如果蛊虫不死,放在水中,喝了泡过毒虫水的人就会中毒。
因为毒发之时疼痛难忍,像身体内长出刺一样,又痛又痒。所以中毒之人会咬掉自己的皮肉来以痛止痛。咬掉皮肉後,身体呈现红色,像芙蓉的花瓣一样,所以这种蛊虫被唤作芙蓉刺。”
竟然是蛊虫?李修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麽就没想到呢?”
那麽多郎中看了那麽久都说不是病,自己怎麽就没想到是蛊虫呢?
原本以为这女郎只是二公子的家眷,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李修忙打起精神,向着阿涂长揖问道:“女郎可知此毒何解?”他可不是那些老迂腐,只要能帮上忙的,管她是女郎还是郎君呢,都值得他一拜。
既然她能看出是蛊毒,一定能解吧?
看着李修期盼的眼神,阿涂点了点头说道:“解药也简单,这种蛊虫长在苗寨,一般在它活动过的地方会跟着长出碧根草,在苗寨很常见,但是中原有没有我不知晓。大人可着人找寻晾干的碧根草,用它熬煮成药给病人喝下,功效也是一样的,通常喝个三五日便好了。”
李修激动的连连点头,这可太好了,终于要结束这场噩梦了!
阿涂看着他,又解释道道:“只是这碧根草本身有毒,所以只能给染病之人喝。并不能预防,所以蛊虫还是要找到,不然......”
不必等阿涂说完,几人便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不能从源头遏制,危险一直会存在。可是,益州城内几千人,找那个藏在暗处的幕後黑手,与大海捞针无异。
当下几人又陷入了愁云之中。
无影想着义庄内的那个孩子,气愤地骂道:“那些苗女真是歹毒。”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白泽冰寒的目光射了过来。
他这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言语有失,赶忙道歉:“女郎,我不是说你,我,我......抱歉......”
阿涂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银铃,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无事”
白泽声音愈加冰冷:“下去领杖刑。”
“是!”无影自知闯了祸,赶忙下去领罚。
“阿涂,抱歉。”白泽将双手放在阿涂肩膀上,看着她眼睛认真地说道:“是我管教不力,你如果有怨言,尽可说出来,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无碍,世人对苗女多有误解,我知无影不是针对我。”阿涂勉强笑了下,然後说道:“不过,如果师兄真的觉得对不住我,便请我喝酒吧?不是说要带我喝桃花酿?”
悲剧每日都在发生,放纵自己陷在悲剧中并无意义,人活着的就已经足够幸运,那便要好好活着才是。
见她如此豁达,白泽也展颜应道:“好,我们现在回去,沐浴更衣完就去。”
说完又转头对郡守干脆利落地吩咐道:“你去稳住百姓,让他们不要搬离,我来找幕後之人。”
李修弯腰长揖:“是,多谢二公子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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