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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实突然开口:“小七叔,我有疑问。”
“啊?”小七有点懵,“果子,你有啥疑问?”
秋实从徐明海怀里擡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你答应我两点半到家,刚才干什麽去了?”
徐明海一时心跳如雷,明明想要解释,可舌头却不像是自己的。
“嗨,小海早回来晚回来结果……结果不都一样吗?”小七知道秋实跟九爷挺亲,现在正是心里过不去的时候,于是赶紧打圆场,“别跟你哥置气,他心里也难受。这事儿要怨就只能怨老天爷。果子,你说是吧?”
老天爷虚无缥缈,秋实看不见也摸不着。可徐明海却活生生地近在咫尺,可以拿来挖心掏肺,饮血啖肉。
血色一点点回到秋实脸上。他用力挣脱开徐明海的拥抱,站起来,後退几步,坚持问:“你到底去哪儿了?”
当着九爷未凉的遗体,徐明海不想说谎,可又不能大喇喇地讲实话,于是干脆闭嘴成了哑巴。
“记不起来了是吗?”
秋实问完这话,突然间毫无征兆擡起腿,一记窝心脚狠狠踹在徐明海的身上。
徐明海猝不及防,直接从屋里摔到屋外,尾巴骨同时自由落体,撞到坚实的门槛上。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听见了骨头碎裂的骇人动静。
张大妈从来没见过秋实动手打架,没想到揍的居然还是徐明海,于是吓得连连後退。
徐明海躺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这辈子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疼痛是有形状的。就像龟裂,从一处开始,迅速布满全身,密密麻麻,有始无终。
“你跟你哥抽什麽疯!?”小七吓得把手里东西一扔,赶紧去拉徐明海,“还当着我的面儿呢,就敢下这麽狠的手?真不拿我当警察看啊?”
徐明海分明疼得都快吐了,却一再拽着小七强调没事儿。
“能没事儿吗?我他妈都听见声儿了!”小七气得冲秋实大喊,“谁家亲人走了不难受?不是,靠打人老头儿能活过来是怎麽着?要能活过来,先揍我一顿!”
秋实听了,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道理谁不明白?他比任何人谁都懂事儿,比任何人都知道要体谅对方,为了心上人哪怕低到尘埃里都情愿。可直到此刻,秋实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些隐忍压抑,无处宣泄的情绪从来没有消失过。它伺机而动,终于以一个无比丑陋暴虐的方式彻底迸发出来。
秋实迈出房门,装作要搀扶徐明海的样子,却再次搞起突然袭击。
他把身着警服的人狠狠一推,弯腰薅起徐明海的衣服领子,握紧右手,毫不留情地挥拳朝他脸上抡去。
徐明海生生受着对方的拳头,连吭都没吭。但他却无法阻止鲜血从自己嘴里鼻腔里一起喷涌而出。他不觉得疼,甚至模模糊糊地分心想,酒窝不会被果子打没了吧。那可是对方舌尖最喜欢钻研和停留的甜蜜所在。
这时小七从後面一把钳住发疯起来怪力无穷的人,只让徐明海快跑。不想徐明海却死了似的,整个人直挺挺地摊在地上,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
秋实胳膊动不了,腿还是自由的。他把泼天戾气倾注在脚上,直往徐明海身上踹去。
“你到底干什麽去了!徐明海!你说话!你为什麽这麽对我?你说你2点半回来,你说咱们带九爷一起去琉璃厂!徐明海!你还我九爷!你把九爷还给我!!!”
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对我?为什麽让我一个人去那麽远的地方?为什麽让我独自面对死亡?
徐明海,我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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