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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冲进茶壶,冒起轻飘飘的白烟。
等待茶叶泡开的空当,张老头弄了点吃的放在金毛面前,那狗先前还趴在地上睡得口水长流,这时一闻到吃食的香味,立刻打滚站起来,差点踩翻了食盆。
见他这傻样,张老头嘿嘿一笑,“吃饭还这样,也亏以前小祁能把你养活了。”说完又躬身拍拍它的狗头,才走回卦摊后坐下,摸出一本杂志翻着,再喝一口茶。
实在是悠闲得不能再悠闲。
正看着,门口传来动静,张老头知道有客人上门了,飞快地把那本杂志往卦摊下面一塞,换上一副仙风道骨的神情,准备迎接今天的第一桩生意。
可是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却愣住了,那小撮山羊胡子抖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你们……怎么回来了?”
本该离世的两人并肩走进来,祁穆很自然地拉过卦摊前的椅子坐下,笑着说:“来看看你啊。”
他说着话就瞥见旁边的金毛,便朝它拍拍手,金毛还在埋头吃饭,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看祁穆,傻站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想起这个人是干什么的,然后摇摇晃晃走过来。
祁穆伸手,本想摸摸它的背,却被金毛舔来舔去,弄得手上全是口水。
“我以为啊,你们这次回去,就不会再来了。”张老头伸出一根指头比了比天上。
封百岁问他:“你早就知道我们是谁?”
老头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你们肯定不是凡人。”
“老张,”祁穆一边把手上的口水抹到金毛身上,一边说:“你这一辈子,知道了多少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
“别瞎说。”老头摆摆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祁穆兴致勃勃地揉着金毛的脑袋,“跟我们还要装傻。你倒是会说不知道,自然有人给你一笔一笔记着呢。”
他抬起头,语气里带了几分担忧,“你知道了那么多天机,就不担心会折寿?”
张老头端起茶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担心有什么用,老朽这几十年,阳间也呆腻了,少活个十来年又有多大区别。”
“你有没有给自己算过,还有多少年?”
“干我们这行的,从来不算自己。”老头摸着胡子笑道:“我还能活多久,自己心里有数呢。”
祁穆点点头,站起身来,看了金毛一眼。
“它还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给我做个伴。”
走之前,祁穆说:“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老头朝他挥挥手,“死之前来一趟就够了,别老来打搅我的生意。”
封百岁凉凉地说了一句:“反正也没什么生意。”把老头气得直瞪眼。
从铺子里出来,祁穆还回头看了一眼,老头又在翻年轻人看的杂志了,端着茶壶喝几口,脚边趴着一只昏昏欲睡的狗。
实在是悠闲得不能再悠闲。
……
刚走到巷口,祁穆忽然停住脚步,眼疾手快地拉了封百岁一把,闪身躲进巷子里。
“怎么了?”
“我看见方纪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方纪从巷子前面走了过去,就在这时,近旁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祁穆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绷紧肩膀,抬眼看看巷口,方纪已经走过去了,这才回过头看,一个穿着泡泡袖连身裙的小女孩抱着大大的布熊站在旁边,刚才的话就是她说的。
因为他们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躲什么?”
“……”祁穆想了想,告诉她:“我们是在做游戏。”
“什么游戏?”
“躲猫猫啊。”
小女孩竟像是没有听过这个游戏一样,疑惑地歪头问:“躲猫猫是什么?”
祁穆无奈地看看封百岁,后者已经不耐烦了,于是说:“就像这样,我和他现在去躲起来,你过一段时间再来找我们,如果我们被找到了,你就赢了。”
说完也不管小女孩听没听懂,拉起祁穆就走,那孩子也不追,抱着她的布熊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他们离开。
祁穆有点良心不安,想回头看看她,才发现已经走得很远了。
“我们这样丢下她是不是有点……”
“她不会被拐卖的。”封百岁停下脚步,“你不要告诉我没看出来她是什么。”
“……”祁穆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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