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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芷手捂着暖炉,披着大氅,靠在晏云深身上,好奇地往外望,“好冷的天,不会让我到山上赏景吧。”
“别心急。”
伸出一只手搂她,指尖落到耳垂,勾着那鸡血石的耳坠子玩。
身上的袄子软绵绵,厚乎乎,惹得清芷情不自禁往他怀里钻。
暖袋就暖袋吧,他把她当暖袋子,他又何尝不是她的暖炉子呐,在寒冷的冬天里相互取暖。
晏云深顺势将下巴放她头顶,闻着那股香,浅浅地笑了。
在这顶小小的轿子中,有种异样的温情。
摇摇晃晃,倒希望这条路永远没个尽头。
轿子很快转了向,七拐八弯来到金陵着名的花月巷,停在其中一个正正方方的小院前。
清芷下了轿,擡头看檐间青苔挂霜,朱红门前的台阶却极其干净,有人仔细打理过。
秦桑扣门,迎出来个婆子,瞧见他们有些吃惊,忙上前回话,“哎呀,爷怎麽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让奴们准备。”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你家姑娘可醒了。”
“醒了,醒了,正在里面与莺歌说话呐,打络子玩。”
婆子躬身引路,清芷瞧了眼晏云深,也不多话,跟着进去。
院子虽小,却是样样俱全,过了垂花门,绕过影壁,正面抱夏连着三间平房,走进大厅,晏云深便停下,只有婆子引清芷往梢间去,远远看到榻上坐着两个女孩,一个手拿金线,一个手拿琉璃蓝线,笑盈盈缠着圈。
婆子喊:“有客来了。”
年纪略小的女孩立马起身,福了福,另一个女子擡起头,身着粉金袄,翠绿比甲,乌云秀发,眉宇可怜,一张粉脸若梨花带雨,正是萱娘。
对方也认出她,神色恍惚,“哎呀!这不是——”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还是清芷笑着过来拉她的手,“我姓苏,你可以叫我苏姑娘,或者跟他们一样,苏姨娘也可以。”
萱娘点头,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两个人手拉着手,你瞧我,我瞧你,像是从小长大的故人一般,百感交集。
待丫鬟端酒菜上来,才舍得分开。
“万万没想到姑娘能来,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也知我们家——”
说着又拿汗巾子抹泪,清芷忙倒酒劝,“好不容易见面,别提难过事,我一定常来瞧你,成不成。”
一双含泪的眼里荡出笑意,萱娘怯怯地:“苏姑娘可别哄我啊。”
“我从不乱讲话,只怕以後总来,讨人烦,到时赶都赶不走。”顿了顿,才想起晏云深还在外面,忙问婆子,“六爷最喜欢喝双料茉莉酒,一定是温的,不能凉。”
婆子回一应都是最好的,姨娘放心。
清芷才满意,面向萱娘笑道:“六爷真是极好的,我只提了下,他便把你安置妥当,且放心在这里住着,别害怕。”
萱娘哦了声,心里空落落,原来竟是晏家六爷救的自己,可明明记得乃另一个人,虽没与六爷打过交道,以前也见过,与记忆中的那张脸绝不相同。
该如何形容呐,仿若阴云密布的天突然露出一轮皎洁的月,却不是圆满的月,而是一道弯弯,细细的剪影,从万年幽闭湖下沉寂许久,又在一个冷风夜里,露出来一抹寒色。
那是个不真实的人,没有温度,更像是个影,突然出现,转瞬不见,总在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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