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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夏探竹不在,也没人宽慰她,没人回应她。
门被拉开,李明嫣猛地抬头望去,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那是仆人,她父亲身边的,她侧身让出道路,说:“小娘子,夜深了,请回吧。”
李明嫣呆滞片刻,猛地抹了一把脸,走了。
李明嫣睡不着,屋子很昏暗,被褥很暖和很舒适,可是她就是睡不着。
心很沉,也很累,眼睛也不舒服,按理来是该安眠了,可是就是不行。
她心脏疼,压着事情,疼得久了,心中发麻。
既然如此,李明嫣放弃了折磨自己,赤着脚走下床,声音很轻,谁也没惊动。地板有些凉,她情不自禁缩了一下脚趾,复又舒展开,径直走到窗边。
窗子被遮挡得很严实,没有光,她什么都看不清,只用记忆在行走。
直到探出去的手碰到了墙壁,她才反应过来,蹲坐在地上。
“有人吗?”
声音很轻,现在太晚了,没有人回应。
李明嫣就循着记忆,在地上涂涂画画,一开始因为太黑,她写出不出成行的字迹,直到写了很久,手指间有了隐隐约约的感觉,才勉强写出成片的字迹。
天冷,又阴湿,屋子里像是有霜,地板上尤为明显,她指尖行走的轨迹,竟也留下了痕迹。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探竹出声了。
“我在。”
李明嫣没忍住,将眼角的眼泪抹去,轻声回答夏探竹:“嗯。”
“我知道的,我也都听见了。”
李明嫣忍不住抽动肩膀,低声哭泣。
她觉得丢人,又真真切切地在难过,又难堪又委屈。
夏探竹猜出她的情绪,安抚道:“没t事的。”
她心里还压着事,她爹进门时夏探竹和李明嫣还在聊天,她爹是没听到还是根本听不到。
夏探竹说不好,又有点忧心,这东西也没地方验证,她不是人的夜视能力看见了李明嫣发红的眼眶,心中酸涩,便与她说:“你要听诗吗?”
李明嫣笑笑,声音压得低低的,怕外面人听见,只说:“好。”
于是夏探竹又与她讲静夜思,又与她讲“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后还是说到静夜思。
李明嫣说:“我还是想不到思乡的滋味。”
她是玻璃罩里的玫瑰,是暖房中开得正好的百合,什么情绪都能尝过,偏偏是没尝过思乡。
夏探竹就不一样,她是被摔打着成长的,无论是云鹤还是云缨,总是希望孩子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幼年时父母为她讲诗的过往,爱护的动作和眼神,柔软得像是一场梦。
她什么酸甜苦辣都能自己品尝与排解,独独思乡无处可解。
于是夏探竹对李明嫣说:“那是很酸涩的滋味,心里发痒发疼,脑海里全是曾经的人和场景,恨不得舍弃这肉身立刻见到他们,可偏偏无所归期。”
“可惜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只能梦里得以一窥。”
日子久了,记忆像发黄的胶卷,只剩下朦胧的影子。
李明嫣还是不明白,她觉得自己已经很难过了,若是能离开这方寸天地,她怕是太过畅快,永远也不想回家。
夏探竹看懂了她的眼神,也看见了她冻得已经有些发红的脸,就说:“人各有境遇,没必要去想,去睡吧,我继续与你讲诗。”
伴随着夏探竹的读书声,李明嫣睡去了,她年纪轻,再难过也就是一时的事情,过后了就忘了。
夏探竹也困了,就窝在幻境里,慢慢地也睡了。
过后的日子,与从前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各种各样的嬷嬷,教习充斥着李明嫣的白天,但她的夜晚却归夏探竹,听她讲诗。
唐诗三百首,说起来又能有多少,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书翻过的页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厚。
某天晚上,夏探竹又翻过一页,才发现这书已经过半了。
她心里有些预感,修仙者的预感就是灵感,总是很准的,八九不离十。
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李明嫣的娘亲就告诉她日子快了,她就要出嫁了。
李明嫣贝齿轻咬唇部,说不出来的彷徨与恐惧,可又无所依托。
当天晚上,夏探竹和她说,我们学写诗吧。
李明嫣没想到夏探竹与她说这个,在她的想法中,她还没到能写诗的水平,于是她说:“真的可以吗,我觉得我火候不到家。”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她觉得已经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想写诗了,而且也不想回忆。
那些都已经是很浅薄很幼稚的想法了,太多因素让李明嫣不断成长,刚遇到夏探竹的她与现在的她自己,若是能遇到的话,怕是只能相视一笑,其余什么也交代不了。
但夏探竹明显觉得她可以:“写诗没有什么门槛,水平好就写好些,水平不好就写差些,都没关系,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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