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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子还说,他的伤已养得七七八八了,郡主既不要他贴身伺候,他应该离开寝殿,免得影响郡主休息。”
“他说的?”嘉画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白玉簪的手一顿。
“是呢。”和星道,“我看这话有理,之前那几位也没与郡主同吃同睡的,不若将榻搬去外殿,这样既离得近,也不至于扰了郡主好梦。”
腿伤未愈却一大早闲逛,分明就是不想见她。
嘉画便也有些赌气地将簪子往妆奁中一丢。
“随他吧,搬就搬……不过他昨夜有些不舒服,下午你去问问穆太医有没有空,还是来瞧一下。”
和星抿嘴笑:“郡主真是好性,这样宠惯他。”
嘉画不咸不淡地呵了声。
这话也没错。
嘉画上午留在书房读书写字,顺便逗逗乌刀,这几日都没有让它睡在卧房,乌刀对她似有不满,倒更粘着宋序,今日还是强抱过来的。
快到午时,和星敲了敲书房的门框。
“郡主,那昨夜唱《牡丹亭》的柳梦梅小生来了半个多时辰了,一直在门口候着,怎麽说都不走,说是昨夜得了郡主赏赐,今日特来当面感谢。”
“他唱的好我才赏他,要他感谢什麽。”
“早与他这样说了,他就是不走,我亲自去问时,他居然给我磕了几个头,说求见郡主一面。”
和星有些惊讶,又问,“郡主可要见他?”
“既如此,那让人带他去花厅吧,我去见见。”
嘉画搁下书卷,将腿上的乌刀抱给和星,“把这小没良心的猫送去给宋序,省得又乱跑。”
今日天不好,阴沉沉的,也很冷。
花云只穿着件单薄的长衫,瑟瑟等在花厅中。
他迫不及待地站在门口张望着,远远见到人影过来,看也不看,就直接双膝跪地磕头:“小生见过郡主,郡主千千岁!”
和宛笑了声:“我道唱戏的眼神都好呢,看来也不尽然嘛。”
花云愣愣地擡起头,才见面前是之前领他过来的丫鬟,并不是郡主,不由脸色讪讪。
和宛吩咐人端着茶水进来:“别跪着了,喝杯热的暖暖身子,郡主过会儿就到。”
“是,是,谢谢姑娘。”花云连连点头。
嘉画进来时,花云正捧着一杯热茶缩在圈椅中发呆。
和宛笑道:“我说眼神不好呢,那会儿赶着下跪,这会儿又白日发梦了。”
花云一惊,忙将茶杯放下,看都不敢看一眼,就朝着那织金奢贵的裙摆下跪:“小生该死!小生失礼!郡主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嘉画往主位上坐了,笑问:“听说你一定要见我当面道谢?”
花云这才起身:“是谢昨个儿郡主的赏。”
嘉画仔细打量他,他身着常服,也未扮相,少了份台上的风流气质,但仔细一瞧,身形纤细,眉眼生韵,也的确是个美人,还是雌雄莫辨的那种。
“我说了不必谢赏,你却坚持要见我,可是为了什麽事?既见了我,直说便是。”
花云闻得这话,不由缓缓擡起头,双眼泛红,泫然欲泣,当真是我见犹怜。
“不知郡主可还记得,去年在尚书大人府上就曾赏我,昨夜又赏我,我有幸入得郡主凤眼……”他敛袖下跪,直挺挺地望着嘉画,双眼泪珠齐齐挂下来,“若郡主爱听我唱戏,求买了我,我愿入府替郡主唱一辈子戏。”
昨夜班主又逼,他着实没了法子,只隐约在宫中听闻这位嘉画郡主地位尊贵,却喜好男风,公开豢养男宠,才不管不顾地大胆一试。
嘉画诧异,不禁与和宛对视了眼。
她倒也未立即答复,倒是端起茶杯慢慢啜了口,才问:“我听说你在兰月班是个当家的角儿,为何要我买了你?可知,卖身为奴哪有梨园自由呢。”
花云伏地哭道:“求郡主救我们兄妹一命……入郡主府总比回了永州卖身给那知府的好……”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来龙去脉,那双狭长如狐的眸早已哭得通红,反倒泪光盈盈,风韵流转间,越发勾人。
“只要郡主不嫌弃……”他轻掀眼帘,眼尾散开一二分魅惑,“小生做柳梦梅也可,做杜丽娘也可……全凭郡主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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