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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麽不接,接了就得有个样。陶晓东给自己揽了这麽大个活,一直到展会结束他都没个消停时候。
很长一段时间陶晓东对主展区作品都不满意,报上来的那批他都看腻了。能在主展区有个正式展位的都不是一般人,一天十万的地儿,这十万花出去必然得听个响,都是有规模挣钱容易的,这个位置带来的收益远比十万的日价高得多。
但这本身也是撑门面的地方,拿不出好东西来给陶晓东一天二十万他也不同意,别丢人了,主展区必须得放能长脸的。
陶晓东不太耐烦地放下手里一堆图册,扔在一边。
“沿线要个地方,给他?”大黄坐在陶晓东对面,问他。
陶晓东扒拉着挑出沿线的那本图,翻了翻,又扔了:“不给。”
“不给怎麽说?”大黄很不够意思地笑了,“一说又得不乐意,到时候又记仇。”
“图一年不如一年。”陶晓东冷嘲,“心思都歪到挣钱上了,手都虚成什麽样儿了,看腻了。”
“那你自己跟他说。”大黄也扒拉出一本图,随手看看,“今年图没有太拔尖儿的,还是以前那些东西。”
“都是外头玩剩下的东西,玩得还没有人家明白。”陶晓东皱着眉,捏捏眉心鼻梁,“寒碜人。”
“你眼光放低点。”大黄说,“按你这个标准挑就没谁够格了,谁家都有撑家的有瘸腿儿的,差不多就得了。”
“那可不一定。”陶晓东嗤笑了声,转头下巴意思着朝工作区那边画了个弧,“我这没人瘸腿儿,拉出去个顶个能撑家。”
大黄笑着点头说是:“对,就你家厉害,给你狂的。”
说是这样说,其实优秀的纹身师太多了,大师级也很多。很多图陶晓东看了也得说声牛逼,强。但是他得要个撑馆的,主展区不能拆成小展位,他需要一个风格全的,作品太少不行。
那些老牌文化也真的太“老”了,玩“老”的你就得比外头玩得好,要不你就玩新的。所以挑来挑去,陶晓东挑不出来一个看得上眼的。
周末他在店里跟外包团队一起敲流程,汤索言中午带陶淮南和迟骋出去吃饭,吃完打包给他带过来,陶晓东嗓子都有点哑了,喝了半杯果汁。
看见他来,笑着叫言哥,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旁边的位置给汤索言让出来。
“他俩回家了?”
汤索言说:“回家了,睡个午觉。”
“你困吗?要不要歇会儿?”陶晓东轻声问他。
“不用,”汤索言离他近些,挨着耳朵小声跟他说了句,“说了陪你。”
陶晓东于是笑了笑,接着跟人说话。
对面坐的几个策划跟陶晓东本来也是合作过很多次的,都熟,了然地笑笑。
他们出的几个方案都被陶晓东给否了,场馆设计一直敲不下来。
办展太折腾人,这事那事太多了,商业上的还可以找大黄,图方面的除了陶晓东谁都做不了主。
陶晓东嘴里又溃疡了,自己还挺委屈,晚上在家问:“我天天补这麽多维生素也不行啊?”
“你补的是维生素A。”汤索言当时一边拿着镊子给他贴口腔溃疡贴,一边跟他说。
“维生素A我补了,那我吃这麽多蔬菜水果也得有维C啊。”陶晓东说。
汤索言贴完药,拿酒精棉给镊子消毒,说:“维C治不了溃疡。”
“那我只能疼着?”陶晓东下巴往汤索言肩膀上一搭,贴了药舌头有点发麻,说话不太利索。
汤索言笑着说:“这不是给你贴药了?等会儿你再吃片消炎药。”
跟人谈事儿的时候舌头也疼,时不时会“嘶”一下。後来人都走了,汤索言坐沙发上给他又贴了片药。
汤索言问他疼不疼,陶晓东小声哼着说“还行”。
药劲过了,舌头不那麽麻了之後,陶晓东坐沙发那儿打了个电话。
汤索言去洗了手,回来坐在陶晓东旁边,边剥橙子边听陶晓东打电话。
“给个面子,兄弟。”陶晓东从汤索言手里拿了瓣橙子吃了,跟电话那边说,“你跟个隐世高人似的,你过得太清静了,我是真羡慕。”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麽,陶晓东笑着骂:“放屁,你别跟我扯了行吗?”
电话里这位是陶晓东年轻时在黑人区认识的,那会儿两人在同一处学习,陶晓东这性格跟谁都合得来,俩人关系很好,是很亲近的朋友。但老友性格太闷了,也瞧不上名利,这麽多年守着自己地界当隐世高人,在他那偷图的都成大师了这位还隐着呢。
这次陶晓东非要把他挖出来,该亮眼的时候总往後面躲什麽躲。
陶晓东一声“兄弟”让两人都想起当初一起在外头的时候。对方接着这一声“兄弟”,除了本人不露面以外,作品随你折腾;陶晓东这一声“兄弟”给出去,别人给我一天十万的地方我不要钱给你,非得让你露露脸。
陶晓东打电话的时间把汤索言剥的一整个橙子都吃完了,吃完才觉出酸得舌头疼,“嘶”了下,说疼。
现在也知道说疼了,仗着沙发背挡着别人看不见,低声哼哼唧唧地跟帅医生说小话。汤索言眉眼间带着温润笑意,时不时笑一下,不知道俩人聊什麽了,总之那气氛一看就很亲近。
临近展会一个月开始陶晓东就彻底出差了,他得在现场盯着,远程遥控行不通。
其中有两周的周末,汤索言还真的去了。哪怕陶晓东在电话里三番五次强调不用他去,让他好好休息或者去实验室盯着,汤索言还是周五晚班飞机飞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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