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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连山残雪夜 终（第4页）

有人再一次路过修无极，那人的脸隐匿在夜色里。他淡淡看了一眼厚雪之下的修无极，而後继续向前走去。

不多时，一道摇晃的金光晃过夜色。

修无极在这样的一个？雪夜醒来，从厚雪之中爬出来。太过熟悉的感觉，似乎五年？的时光没有流逝。不然，他怎会又一次一个？人在茫茫大雪之中醒来。

手脚早已经冻僵，他擡起自己的手，发？现五指无法屈伸，身上遍布的伤口也不再能感受到疼痛。

怎麽还不死？

他问自己。

怎麽还不死？怎麽这样了还是？不死？

修无极有些崩溃了，五年？来，他极少有这种情绪。但是？此刻，他发？觉自己好？像接不住这样的沉痛了。

时间？叫人变得？软弱还是？.......

今夜有月，雪已经停。照着月光，他看见了远去的千山暮雪，却又走近，一直蔓延到他脚下。

呆愣片刻，他周身泛起红光。冷气散尽，他擡脚从雪堆之中走了出来。

他将令狐锦从雪中刨出，宛如一个？婴孩抱在自己怀里。缓缓往城门之中走去，他想，先叫上红破雪，先与？红破雪一同将令狐锦安葬，而後将红破雪送回庐州。

最後......他又要一个？人上路了。

早该如此。

可是？，军营之中已无一人。修无极掀开所有帐帘，不见红破雪踪影。

他的脚步逐渐焦急，怀疑是？这大雪将红破雪掩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生怕遗落便？错过，于是？一点点走着。

仍是？不见。

“凝玉，凝玉，凝玉.......”修无极语气逐渐慌乱，最後，他走到了尽头，“凝玉！”他大喊，唯有群山予他回应。

忽然，红破雪的小雀从他怀中挣扎跑出。

急急忙忙在空中留下一行？小字“我去了，不要担忧我，不要找我，等我。”

他看着那行？字，半响，喃喃道“好？......”

随後，他想自己也要离开了。这里已然成了魔族地盘，他不能将令狐锦留在这里，他得？带着令狐锦离开。

与？他的父亲——令狐缘，安葬在一起。

于是？一夜不到他又辗转到了落别，这是？一个？小地方。人家分布零落，荒草漫天，宛如荒山，可是？这里不会下雪。

因而也并不冷，这是？最好？的。

他想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应该就是？雪，所以他喜欢这里。不过让他知道这里的，是？令狐缘，这里是？令狐父子的家乡。

五年？前他将令狐缘带到此地安葬，五年？後他同样在这里，安葬令狐缘的儿子。

荒山之上立了一块石碑，杂草将土坟掩盖，看不清那石碑上的字。

修无极先是？将令狐锦放下，而後将那土坟上的杂草除尽。最後就在那土坟旁，他徒手开始掘土。

晨，明日高悬。

他太久没见过阳光，有些恍惚。

他回头，阳光洒落在令狐锦脸上。

他用袖子轻轻将令狐锦脸上的血迹污痕擦净，而後解去他身上厚重的铠甲，令狐锦又从将军变成了黄毛小儿。修无极将他横抱起，慢慢放进那土坑之中。

黄土掩埋，此生落尽。

小小的土堆垒起，相较于旁边这个？，令狐锦的坟看着也小，真像个？小孩。

修无极被自己滑稽的念头逗笑，他便？轻轻地笑了出了。笑到最後不知为何眉眼发？酸，他沉沉地跪在令狐缘坟前。

片刻之後，哭声传去不远处。

太过凄凉，因而一群鸟雀被惊起。

“对不起，令狐大哥，对不起......”修无极不断道歉，不断述说。到最後，七零八落，他已然不知自己在说什麽。

阿月不知何时来到，她在远处看着修无极始终不曾靠近。

直到修无极哭够了，她才迈着轻盈的步子向他走去。拍了拍修无极的肩膀，她轻声说“平儿，我们走吧。在西北边，我隐约感觉到......”

.......

幽州彻底陷入沉寂，神降飘到雪山之巅上。

一只乌鸦飞到他手臂上落下，是？他放飞的那只，没有带来只言片语。

他盯着乌鸦看了片刻，而後才缓缓开口“他没有死，他也不是？孤身一人。日後我见了他必定也不会杀他。如此，你会高兴些吗？”

可什麽是？高兴的样子？

那日修无极问他，他还没得？出答案，什麽是？高兴？

他还不知道。

看着乌鸦又飞远去消失在雪募之中，他又轻声说道“乌鸦其实？不是？黑色，你可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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