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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第2页）

牛赫灵拿眼刀戳了邈千重：“至于你，受封後爱滚哪滚哪去！受封前就给我在宫里老实待着，再来给我添堵，我就赏你个内务府总管做，叫你一辈子都出不得宫去！”

能做内务府总管的都是太监。

“还有事？”牛赫灵啃了口馒头，被噎的险些有些上不来气：“没事就给我滚！”

长夜，月明星稀。

邈千重盘着腿坐在墙角边上，目光没有焦距的看向朱红的砖墙，随身小太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敢问，提着灯笼候在他身边，犯困了也不敢打哈欠，顶着一双黑眼圈，偷摸掐自己大腿提神。

叹息声落在凄白的月光中，那石狮子似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小太监眼前一亮，正欲上前相扶，却见副将大人身子往後一躺，双手交叉枕在脑後，躺在墙根一角慢慢的翘起了腿。

小太监亮起的眸又暗了下去，掐着大腿驱困解乏。

世袭的爵位....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邈千重躺在那一角，丹凤眼半眯着看向半隐在云层後的圆月。

封爵这样的好事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人受用，怎麽轮到他，他反而不愿接受呢？

别的不用说，最起码有钱可享用......

“大当家？！”

邈千重下颌微侧，馀光只瞧远远的有一年轻的禁卫军跑了过来，待人近了身他才认出那是谁。

“好小子，这衣裳还挺衬你！”邈千重往旁边挪了挪，对他说了句坐吧！

大虫本就吃的白胖，进了宫那体型更是不受控的膨胀起来，好在禁卫军的盔甲设计的好，穿在他身上没有体现出臃肿，看着反倒是强壮了不少。

“今儿你当值？”邈千重问。

“我是替猴姜的。”那点地方本就狭小，大虫一屁股坐下去那是一点闲空都没有，他没法像邈千重那样躺着，只能靠着柱子虚坐着，腿勉强搭在边角处“他吃坏了东西，去茅房一天了都。”

“该！”邈千重咬磨着牙道：“一睁眼就知道吃，御膳房他都敢偷，真不怕哪天得罪了将军，拉下去狠狠打他一顿！”

“打一顿都是轻的。”大虫晃着腿说：“这可是宫里，今上再是亲和也越不过宫规森严，他这眼皮子再浅下去，早晚是要出事的。”

邈千重歪头看他，目光中透着几分意外：“好小子，你倒是成长了啊！”

大虫就是面相生的老实，肚子里的鬼主意比猴姜还要多，在江南俩人可是偷鸡摸狗的好搭子，可怜猴姜生的一脸奸诈，其实都是给大虫当了枪，是个没脑子又贪嘴的混账玩意。

大虫晃着腿，看月光透出云层，白霜似的落在寂静的宫墙上，即便夜里多的是巡逻兵，但宫里的夜还是比别处要静些，而且这种静与山林野外的都不同，山林野外虽无人语，但却有鸟雀虫鸣声，处处荡着鲜活的生机。

这里的静是明明人多，但却察觉不到活人气息的死寂，宛若一座活死人的茔墓。

大虫靠着柱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腿：“大当家，我们什麽时候回江南去？”

“急什麽！”邈千重眯着眼，感受着风从屋檐涌过，落在他面上，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的沙哑“待将军登基之後再回去也不迟。”

“皇上登基必然要恩泽天下，大当家是今上的左膀右臂，麾下大将，势必是要封赏的，依今上对大当家的情谊和出生入死的经历，怕是封了爵都不过分。”

大虫问：“可大当家真心想要这个赏吗？”

邈千重睡着了似的哼了声，没做正面回应。

大虫说：“原来大当家不想要啊！”

邈千重眼眸微擡，侧眸看向他：“这话怎麽说？”

“您的脾气我们还不知道吗？若真欢喜这个爵位，必然是要大摆宴席庆祝的，但我跟猴姜到现在连口汤都没喝到，可见您是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接这个赏。”

“那你说要不要接？”

邈千重鬼使神差的问了这麽一句，问完後自己反倒是叹了口气。

大虫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他能知道什麽，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岂料大虫开口便道：“不接！”

“所谓世爵，看似高人一等，荣宠越群，即有一地权利和财富可独享，又可荫庇後代子孙免受白身之苦，但是，天子恩泽素来与利益相连，若王爵无用或是後代无德，那世袭的爵位便成了抄家的枷锁，一人犯罪，满门皆死。更何况大当家是靠军功挣来的爵位，古人云虎父无犬子，大当家曾为今上麾下猛将，即便日後不带兵做个闲散逍遥仙，但大当家的孩子怕也是要接替父位，战场厮杀，拥护父辈的荣耀，即便他日後可能善文不善武，单凭他是邈千重的儿子这个事实，他就摆脱不了皇家的期待和控制，披盔戴甲，终日不得自我，只能是皇帝手里的一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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