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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第1页）

归

空伯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这大清早的真不该生气，但也实在看不下去，背对着人打完了一套军拳，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为净。

那床正正当当的堵在厨房门口，空伯别说做饭了，就是想绕过去也做不到，索性去了前铺，揣上自己的荷包便出了门。

卖包子的老板站在腾升的蒸汽中，一边给他端包子一边头也不回的训斥他那调皮的小女儿。

“玩什麽玩！回屋练你的字去！”

老板熟练的给空伯端来了两个小碟，一个是醋，一个是刚泼好的辣子，他媳妇紧接着从铺子里出来，端了碗刚冲好的鸡蛋茶放桌上。

空伯吃着包子喝着汤，吃了一半，只听老板的训斥声从铺子里隐隐传来。

“你一个人能出去玩吗？当心被拍花子给拍了去！最近镇子里不太平，爹不陪着，你哪里都不能去。”

他媳妇也是被孩子磨得心烦，只说让孩子在铺子门口玩玩得了，省的她在这闹。

老板骂他媳妇心大，说“丢了咋整！现在的人穷凶极恶的，有什麽是他们不敢偷的！昨晚关公庙里还丢了把偃月刀呢！

喝汤的空伯突然被呛了一下。

回去时何老四还没醒，空伯将买来的包子放桌上，准备开铺子做生意，路过时目光无意瞟了一眼，这一眼，实实的让人冒了冷汗。

桃树枝没有被人掰去。

但挂红的桃子一个都没了，枝条上坠着的全是生涩的青皮。

半人高的大鱼也被人割去了大半，只剩下空荡荡的森白鱼骨和小半拉鱼尾可怜兮兮的挂在角落，

身後鼾声微顿，气息间隐有要醒来的预兆。

空伯迅速数了荷包里的钱，将铺子里的杂货收拾了一番，穿上蓑衣斗笠，挑着担，拿着拨浪鼓出了铺去。

这一走真不晓得何时才能回来。

秋雨频繁，乌云沉甸甸的压在小镇上空，阴沉的像是永远也没有初晴之日似的，镇子里的人也因这一连几日的落雨而闷了性子，做什麽都是恹恹的，提不起来精神。

白天时大夥还有个盼头，盼它出日头，盼铺子里来生意，到了晚上盼头全无，甚至还觉得檐下雨声聒噪，吵得人没个安稳觉可睡。

风撞开来窗子，本就入不了梦的人被迫起身来，趿着鞋去了窗边，出意外的是外面并没有下雨，而是风从山下涌来，刮的叶响如潮，其声势浩大，在无尽的长夜里激来荡涌，响如大雨倾盆，浪潮汹涌。

“爷？”红豆推门进屋，忙从小衣架上取下外衣，披在那只穿单衣就站在冰冷风口中的人身上。

“几月份了？”苏子明不晓得在这风口处站了多久，发白的唇色间冻出了青紫色，指间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白的有些吓人。

不等红豆回答，苏子明就自己算出了日子，他目光仍落在外面，清瘦的有些脱相的脸上露出了些疑惑来。

“马车最多十几天，骑马再慢也就几天。”苏子明声轻如自问：“难不成他是走回来的？”

若是用走的怕是大半年也走不回来。

红豆不敢吭声，陪着他站在那风口处，到底是入了秋，夜风格外的寒凉，刮在人脸上更是冷的像是被刀刃划过一般。

“我要下山一趟。”苏子明的声音弱在涌动的叶潮间，低的险些不被红豆听清，直到那人将衣裳鞋子穿好，一双眸认真无比的看过来时，红豆才後知後觉的反应过来。

现在就去啊？！

苏宅荒废也有些年头了，再加上江南潮湿多雨，人气一走这屋子就仿佛住进了精怪，草木疯长，藤蔓纠缠如瀑布，从二层小楼铺落下来，将宅子遮掩的终年不见一丝阳光。

白日看着还好，荒凉中透着一丝属于山野密林的凄美感，等入了夜，鸟雀大群大群的落在这院中，蛇虫鼠蚁也回家似的涌入宅子里，远远看着就阴森的不敢让人靠近，若再在月光下与不知名的生物来个近距离的对视，那森森兽目中透出的寒气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吓的屁滚尿流。

镇子里的人都称这是鬼宅，酣醉的酒鬼也要绕着这里走，生怕那稠密的藤蔓间突然窜出个什麽来咬他一口，挨了痛倒没什麽，中了毒也可真是了不得了。

红豆借着火光找钥匙，苏子明却越过了他，缓步上了台阶，轻轻一推，生锈的门锁发出了咔的一声坚硬的轻响，到底是好材质的锁，再是锈迹斑斑也绝非人力所能打开的。

苏子明听着那动静，尝试着再次推了一把，本是没报希望，但谁想那锁声传来之时，那朽的有些发潮的木门突然就发出了咔的一声响，下一刻整扇门就不堪重负的向後倒去，砸倒了一片藤蔓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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