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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没问题,于是凌员外就跟着丫鬟去了厨房。
药膳的事安排妥当後,凌夫人又表示她也想去见见离三,毕竟他们虽凭一己心意做了这些药膳,可凌肃究竟能不能吃,其中的食材用料会不会与伤势相冲……还是要问过这位大夫才能安心。
霜月却扯了扯卞姑姑的衣袖,难掩诧异之色:“你说……洛谷主的功力?”
“昨夜事出紧急,想来你还不知道吧……”凌夫人轻轻拍了拍霜月的手,将昨夜洛曈去凌府请师父来为凌肃传功疗伤一事,三言两语讲给了她听。
“洛谷主是何等高人,她既答应了救小凌将军,想来一定有办法的。”凌夫人见霜月仍是怔愣神色,以为她还担心凌肃,遂宽慰了她几句,又望向卞姑姑,“听这位姑姑之意,小凌将军可是已经脱险了?”
卞姑姑点点头:“不然殿下也不会放心离府不是?具体的情况,待二位问过离姑娘便清楚了。”
霜月被凌夫人拉着手,怔怔地跟着卞姑姑走。
她可不是不知道麽?阿曈竟连夜请了洛谷主来,想来就是为了阻止她吧。
霜月倒不会因此而生气,她明白洛曈作为朋友,是担心她的安危才瞒着她。
况且,无论是谁来传功,只要木头能得救,便是好事。洛谷主的武艺和修为,比她不知高了多少境界去,自然是再稳妥不过的。
只是,这样看来,她现在似乎没有什麽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呢。
胡思乱想间,卞姑姑已将她们带至暗卫们所住之处。
“离三姑娘就在里面了,二位请自便,今日府中事多,恕奴婢就不作陪了。”
凌夫人点了点头,见霜月还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心疼地摇了摇头,擡手轻轻叩了叩门。
……
一炷香的时间後,霜月手里端着药碗,看看面前的房门,又看了看身旁的凌夫人,有些茫然。
从离三那里得知了洛谷主为凌肃传功的经过,确认凌肃如今性命无虞後,她本打算回去的。回去按照自己想好的计划,先去向皇帝请辞,而後再拾掇拾掇离京。
可不知怎麽被凌夫人三言两语一劝,就一起来探望那木头了。
罢了,就算自己打定主意要走,也是要正式和衆人辞行的,包括那木头。
她阿洛兰霜月最讨厌不告而别了。
霜月轻轻推开房门,来到榻前。只见凌肃闭目而卧,面色仍苍白虚弱,伸手探其脉息,已然较昨日平稳了很多,丹田也重新充盈起来,想来是洛谷主的功劳。
纵然洛谷主的修为与境界和他们不可同日而语,这点内力对她而言或许是九牛一毛,人家少不得是看在阿曈的份上才出手相助……霜月仍觉得,等下还是要去好生感谢一番。
至于以何立场去谢,她却未曾多想。
“离大夫嘱咐说这药要趁热喝才好。”凌夫人走上前来,在床头轻轻坐下,“我来扶着小凌将军,你快喂她把药喝了吧。
霜月点点头,和凌夫人一起将凌肃小心地扶起,而後端起药碗,坐在床边,将药送到自己唇边轻轻试探温度,确认不烫也不凉後方缓缓递到凌肃嘴边。
本以为凌肃还昏睡着,喂药定会费一番功夫,却不料她意外地很乖。
一双失去血色的薄唇看似抿得死紧,却在碰触到霜月递来的勺子时顺从地轻啓,仿佛经历过许多次一般,对喂药之人全然信任着。凌夫人趁机托着凌肃的後脑略一仰头,她便顺利地将药咽了下去。
“这孩子倒是省心。”凌夫人扭头看着凌肃苍白消瘦的侧脸,疼惜地轻叹一声。
如此这般喂了几个来回,很快一碗药便见了底,霜月舀起最後一勺,同之前一样朝凌肃嘴边伸去,却忽然听见凌肃唇间逸出一声低喃。
霜月又惊又喜,以为这是凌肃醒转的征兆,遂凑近了些欲听清她在说什麽。
凌肃微蹙着眉,双目紧闭,薄唇轻颤着呓语:
“好苦……阿月再跳一支羽誓舞,我就喝药好不好?”
霜月闻言手一抖,那勺汤药直直地洒在凌肃嘴边,沿着下颌边缘流淌而下,没入她胸前。
当啷,是药碗摔落在地的声音。
身为汝牢国的公主,自小以歌舞见长的霜月会跳许多种舞,可羽誓舞,她从未给汝牢国的任何人讲起过,就连在宫宴上献舞丶去教坊司授艺,均不曾跳过。只因羽誓舞对她们的族人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特殊含义。
传说古时候,她们的祖先救过一只美丽的神鸟,神鸟伤愈後,为报答救命恩人,带着自己的伴侣一起衔来了种子,在大漠中种下生命之树,生命树开花结果,人类在树下日夜劳作丶繁衍生息,开辟绿洲建立城池……于是才有了汝牢国。
自那以後,汝牢国的人们每年都要载歌载舞,举行盛大的祭典来表达对神鸟的感恩。头佩彩羽,向祖先和神鸟起誓,羽誓舞便是这样一种承载了人们信念的舞蹈。
到如今,神鸟的模样无人得知,偶尔飞过的成双结对的鹔鹴便被人们认为是神鸟的後代。而羽誓舞,也渐渐演变成了年轻爱侣之间互表心迹的舞蹈丶乃至成婚时的一个重要仪式。
羽誓舞,她只在九岁那年跳给一个人看过。
也只有那人,才会喊她阿月。
竟然是她……原来是她……
“哎?霜月你还好吧?”凌夫人见状,忙起身放下凌肃,一边帮忙擦拭着,一边关切地上下打量霜月,“没烫到哪里吧?”
见霜月似是无碍,凌夫人又回头检查凌肃,她胸前的中衣被汤药洇湿了一块,凌夫人不由得露出担忧神色。
“哎哟,小凌将军这伤口怕是湿不得吧?”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解凌肃的衣襟,打算看看伤口情况如何,“要不要请离大夫过来换个药……”
凌夫人动作小心却麻利地解开凌肃上衣,只见她胸前丶小腹皆缠着一道道雪白的麻布绷带,未被绷带包裹的地方,亦有许多红肿或淤青的伤处。凌夫人仔细地察看着,发现有两根绷带的边缘被汤药打湿了,看着应未触及伤口,可为保险起见,还是该让离大夫过来看看才好。
凌夫人一边这般思忖着,一边继续细细察看凌肃的伤势,生怕遗漏了不妥之处……忽然,她于凌肃腰间左侧肌肤上,瞧见了一枚暗红色的胎记。
一枚铜钱大小,月牙形状的胎记。
凌夫人霎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伸出颤抖的手触碰了下,仿佛在确认那是胎记而不是别的什麽伤痕……事实上,她心里已清楚这不可能是什麽伤痕。她这辈子就算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也不会忘记这枚胎记!
这形状丶这位置……分明就和她那已失踪多年的竹儿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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