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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第1页）

第15章

十点，杭西市下了一场持续半小时的冰雹，冰雹之後是暴雨。

载着谢不野的汽车缓缓行驶，在他第几次打不通电话後开始催促司机开快点时，司机白了他一眼，说他年轻人去接女朋友也不要那麽心急如焚，难不成女朋友会变成鸭子飞走不成。

鸭子会飞不飞谢不野不知道，但这个司机他一定会给差评。

十点，车站。

“到了吗？等我去接你。”

唐苏泽拎着个行李箱，在通往出口的路上侧耳接听。周围人太多，偶尔经过的行李无意地撞到他，他轻轻避过，说几句对不起。

“不用了哥，我快到了。”他撒了个谎，实在是现在的状态不合适见人。忙了几天，昨晚失眠，身心疲惫。他现在应该像是从垃圾堆里走出来的，唐苏泽想笑，可嘴角扬不起来。

走出来，迎面大风，冰雹突然噼里啪啦地砸下。他在站里等了半小时，又迎来暴雨。叹一口气後他沿着屋檐跑到公交车站，那里已经挤满人，他挨着个角落，屋檐堪堪挡住雨。

他腿一跨坐到箱子上，头又晕又重，半眯着眼打起瞌睡。

很快，来了第一辆车，人们哄拥而上，唐苏泽惊醒，退到最後，看到人在车门挤不上去，松一口气，直接坐在空出的座位，脑袋又垂下去。

哗——黑色轿车溅起大波积水，声很大，把唐苏泽吵醒。他睡了多久！？掏出手机，黑屏，再按一下，黑屏。

他忘了，昨天没有充电。

等待公交的时刻很漫长，秒针走过的一格，在心里仿佛是几万里。但对他来说不算坏事。

唐苏泽站起来活动会儿，让自己保持清醒。雨小了没多久又发起巨大的脾气，给公交站挂上透明水幕，把人深深困住。

耳边只有雨链碰撞的声响，偶尔车经过溅起的水花，忽大忽小。外面的世界在眼前模糊成若隐若现的点晕，他又坐回去。

他数不清第几次垂头，手干脆撑在行李箱上，假寐。

嗒嗒嗒丶嗒嗒嗒。嗒丶嗒丶嗒！

他听见有人靠近，垂下的一截头发被带过来的风吹起，倦色的睫毛上擡，模糊的影子渐渐具象化。

“唐苏泽！”

他擡头看见，是撑着伞的谢不野。

微喘着气从雨幕中跑来的，雨水还在脸上挂着，不过不一定是雨水。雨还很大，跑那麽快，溅起的水打湿裤腿，浑然不觉似的，急冲冲向他跑过来。

跑到站牌，喘了会儿大气，走过来，顺着伞骨滴落的雨打湿唐苏泽的裤腿，谢不野把伞丢到一边。

他的头发也是湿的，鬓发滴下水，眉蹙着，是被气得要命的模样。

哪想到这人还笑眼盈盈，扬起下巴，略带无奈口吻地问。“谢不野，怎麽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他似有底气地反驳，甚至指责，“你一个也没接。”他刚开始打电话是在通话中，後来就是关机，一直关机。

明明被训的是唐苏泽，自个儿先比人家多几分委屈和气恼，眼睛睁得比平时厉害，唇抿得也比平时紧，完全一副不罢休执着要个解释的姿态。

唐苏泽被他怒要讨个说法的模样触到某个笑点，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按，“我手机没电了。”

谢不野这才平息些，瞧他的笑意并不真切浓烈，整个人透露着颓丧，眼看着见到他才打起的精气神慢慢消失殆尽。

“你——”怎麽了？

他突然被一把拉过，脚步凌乱地稳住，随後腹部被轻轻抵着温凉的坚硬。

唐苏泽的头枕着他，声音从底下传来，闷闷的。“借我靠会儿。”

谢不野似被电了一般，酥酥麻麻的，从腹部到头顶，甚至衣角也在颤抖。雨在身後不要命地砸，可身前他连胸膛里的振跳都听清。

半晌，他发出极轻的一声“哦”，也不知道人听不听得见。

这样保持不到几分钟，公交车来了。唐苏泽松开他，望了一眼车，弯腰捡起伞，打在谢不野头上，“走吧，我们回去。”

明明是他来接人，现在却像是唐苏泽带着他回校。

从车站到学校，四十分钟的车程，唐苏泽于是又闭上眼睡觉。公交车开开停停，睡得并不安稳，谢不野擡起右肩。“唐苏泽，可以给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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