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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衔神情茫然了片刻,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说:“这话说的,好像他很关心我似的。”
“哥哥就是很关心你呀,他只是面上不显,其实他每次都很关心你的。”沈柠月解释着。
“胡说!那他为什麽四年前打断我的腿?”心中突然燃起一团火,纪衔一把甩开她的手,见沈柠月被摔倒在地,下意识的想伸手,临了了却又把手收回去。
“抱歉。”纪衔干巴巴地说着,转头想回去,“我不想欠他人情。”
“不是的!当初哥哥不是想打断你的腿,而是当初妈妈需要十万块钱的手术费,当时我们为了还爸爸生前的债,家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哥哥不得已去找永昼公会的人。
就是之前你们见过的那个红头发的,他叫于行简。四年前他跟哥哥说,我帮你交了手续费,但前提是你得帮我完成一件事。
而那件事就是,他把哥哥带到一个小巷子,指着那个小巷子的出口,说等会谁从那里第一个经过的人,就去打断他的腿。”沈柠月坐在地上一口气说完,眼眶红红的,说到最後声音有些哽咽。
纪衔脑袋木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麽。
四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刚放学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准备去找沈雁清的时候,门口站着两个人说是沈雁清的朋友,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因为曾经见过那两个人跟在沈雁清旁边,纪衔便没有怀疑跟着一起去了,到了那个小巷子,一转头就看见沈雁清,他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找那个人。
最後……
因为那一件事,前世困了纪衔整整十年。
他一直在等一个解释,一个道歉。可是到最後沈雁清到死都没有一个解释,只是死後托别人给他带了一句对不起。
纪衔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苍白的对不起。
那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呢?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
打断腿,真的很疼。疼到那些年纪衔恨死沈雁清了,他去疯狂地查当年的真相,查到的仅仅只是,沈雁清为了别人给他的十万块钱,亲手打断了他的腿。
“哦。”良久,纪衔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轻声应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
“你不能回去!你要是出事了,哥哥真的会疯的。”沈柠月哭着抱着纪衔的腿。
纪衔怔怔地低头看着哭着的小姑娘,缓缓开口:“然後呢,你想表达什麽呢?他缺钱为什麽不能跟我说呢?难道我是什麽很不值得他开口的人?”
“不是的,因为哥哥很自卑,他有很多事,很多话都不敢对你说,生怕你因此对他厌恶。他每次面对你的时候总是很自卑,你在他的眼里是光,照亮了黑暗中一个自卑拧巴的人。”
“去你大爷的光,老子是迪迦吗?”纪衔气笑了,笑着笑着眼中闪着泪光。
“四年前的那天,因为小衔哥哥你在,哥哥他不敢反抗,那里人很多于行简也在,哥哥他打不过,他怕他和那群人混打的时候,你会受伤…”沈柠月小声说着。
纪衔打断了她的话:“可是到最後我确实受伤了,还是他亲手造成的。”
“对…”沈柠月低下了头,再次擡头时又说,“可是哥哥留了手的,不然小衔哥哥以为就我哥哥的那个狠劲,他打断了别人的腿,别人还能站起来的可能吗?就算能站起来,能像你一样行走自如,根本不像从前被打断腿的样子吗?”
“那我还要感谢他留手是吗?”纪衔突然有些累,後背靠在墙上单手蒙住眼睛,“行了,起来吧,等会他来了,还以为我把你怎麽了,我不回去了行了吧?”
沈柠月吸了吸鼻子赶紧爬起来,纪衔递给她一张纸擦眼泪。
纪衔双手放在身前,靠在墙上看着远方,眼睛轻轻眨了眨,手指无意识的轻点另一只手的指骨。
书上说爱恨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所以纪衔恨死沈雁清了,但这一份恨,随着沈雁清上一世的死,被埋藏在了地底,现在就只剩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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