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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章 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第1页）

第二章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暮色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室内，将沈知夏的身影劈成明暗两半。

他指间半截香烟在阴影里忽明忽灭，青烟攀着光束蜿蜒而上，在顶灯处碎成齑粉。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嗡鸣，他睫毛微颤，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碾过满地银杏，直到尾灯彻底消失在转角。

"第五根了。"周煜将鎏金钢笔重重搁在檀木桌上，水晶镇纸与设计图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扯松领带："上周体检报告还躺在我邮箱里，需要帮你回忆下肺部的毛玻璃影吗？"

“相个亲不至于吧？”

沈知夏屈指弹落半截烟灰，腕间宝格丽手表在灯光下反射出光芒："相亲对象姓姜。"

他忽然向前倾身，白色衬衫第三颗纽扣擦过鎏金椅背，"姜南的姜。"

周煜手中的设计稿雪花般散落。

记忆突然倒带回禁闭室那个暴雨夜，十七岁的沈知夏蜷缩在满地画纸间，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

画中少年在每张纸上以不同角度凝视着作画者——图书馆窗边垂眸的侧脸，篮球场跃起时绷紧的腰线，画中人的睫毛都被铅笔细细摩挲过千百遍。

沈知夏轻轻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圈晃晃悠悠地散开，如同他此刻纷杂的心绪。

他微微垂眸，语调平淡如水：“她是姜南的妹妹。我遇见姜南了。”

"你..."周煜扯松宝蓝色领带，喉结滚动两下，"可是姜南当年..."

他不会忘记沈知夏一个人在佛罗伦萨接受心理治疗的过程，药物总是让他思想变得迟钝，可是手中的画笔永远是同一个人。

三百三十一张素描铺满波斯地毯，每张右下角都标着日期：从"8.20初秋"到"7月15夏至"，正是他们相识的331天。

此刻沈知夏正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右耳垂，这是他从佛罗伦萨回来後新添的小动作。

在他大学毕业後，周煜得知他兼修了珠宝设计，实在不忍心看他在国外继续这般沉沦下去。

便一力筹划，开了一家设计公司，连哄带骗地拉他入股speranza，又施展软磨硬泡的功夫，终于在今年将他劝回国内工作。

周煜清楚记得那个深冬凌晨，当他从机场接回这位挚友时，对方行李箱里塞满未拆封的碳酸锂缓释片，腕间新鲜结痂的伤口还渗着血珠。

“你知道当年姜南的父亲怎麽对我说的吗？”

他说阿南还小，他只是想用你来气我，他不喜欢你，也请你以後不要再联系他，你们这种关系只会影响他的前途。

落地窗外最後一线暮光正在沈知夏瞳孔里熄灭，他整个人沉入阴影，唯有烟头猩红如旧伤。

去到佛罗伦萨上大学後，沈知夏就和家里单方面断了联系，而姜南的的名字沈知夏再也没有提起过。

就算是接受心理治疗时，他也始终不想提起这个自己深爱过的人。

在国外，沈知夏以Lucio之名在艺术圈崭露头角，诸多收藏家丶艺术家对他的画作丶艺术品趋之若鹜，但凡展出，必被抢购收藏。

然而，他的作品却总是笼罩着一层忧郁深沉的阴霾，仿若被黑暗吞噬。

导师忧心忡忡，屡次劝他尝试阳光治愈些的风格，可他每次拿起画笔，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初遇姜南的那个炽热夏天，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让他根本无从下笔。

绘画与雕塑于他而言，仿若变成了一面镜子，能将他心底最隐秘的心思映照得一览无馀。

姜南变成了那个在心底永远都抹不去的痕迹，就如他心口的那颗朱砂痣。

Lucio的其他画作也在沈知夏停笔那一刻成为了他的封笔之作，甚至到最後也没人见过Lucio本人。

周煜想起那些被拍出天价的"Lucio"系列画作，那些裹着蜜蜡的阴郁色块，那些被评论家称作"破碎灵魂的琥珀"的笔触，此刻正在好友眼里流淌。

暮色突然被闪电撕裂，雨滴开始撞击落地窗。

周煜看着雨痕在沈知夏侧脸蜿蜒，恍惚回到佛罗伦萨那个暴风雨夜。

当时刚做完电休克治疗的沈知夏蜷缩在画室角落，怀里抱着烧焦的画框，反复呢喃："我把阿南的睫毛画短了0.3毫米..."

"沈知夏！"周煜猛地按住对方欲点燃第六支烟的手，触到腕间的手表上，"你当年差点死在..."

沈知夏熄灭烟头打断道：“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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