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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从医院回来的晚上,盛吟蜷在被窝里,拨了一通电话给裴晚南。
盛吟捏着被角,和裴晚南说了发生的事後,又委婉地和裴晚南说着,自己和一个朋友的关系交恶。但是自己和这个恶劣的朋友又说好了,不再和过去过不去。
裴晚南在通话里温和轻柔地对盛吟肯定,「从零构建关系框架,你内心深处当时应该是判断,自己能够做到。」
只是真正将将面对时,盛吟又开始犹疑。
所以才导致第二天的凌晨,盛吟反悔地从床上爬起来,裹得严严实实就想从那里逃开,恰好被守在那的沈敛止拦了个正着。
裴晚南在那天晚上已经了解盛吟的许多疑问。
现在盛吟再讲起她的朋友,裴晚南就猜想,这应该是同一个朋友。
果不其然,裴晚南看到盛吟点了点头。
裴晚南转眼和煦地看着盛吟,「那现在和这个朋友,相处得如何?」
「不好。」盛吟想也没想地就回答了。
话说出口,盛吟又觉得自己描述得有些潦草。仔细说来,她和沈敛止现在的关系,「也不是之前刚见面时的那样想吵架。」
「其实我们之间也已经没什麽别的关系,我就是,应该有点不太想见到他。」
一看到沈敛止,盛吟就总觉得,某些不安在翻涌。说不上来具体是什麽,但就是觉得可能不见面,会让自己觉得更安定。
两人之间已经没什麽关系,不想见到对方。
这样的说辞,无独有偶,裴晚南也曾在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过。
那个人曾在裴晚南面前反覆提起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他说的时间点,是过去。上次他再来找裴晚南,已经是完全相反的态度了。
「你用了『应该』这个词,那我可以理解为,你自己也是不确定自己的这个想法,对吗。」
裴晚南从盛吟的话语中抽取出了盛吟的存疑。
心理治疗谘询只是引导帮助,从不会直接帮忙做决定。
聊过之後,得到盛吟的隐藏讯息,裴晚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这次你回来是一个不同於之前的契机。你回来,是因为有要回来的理由。就像你说过的,你妈妈。但不管是事还是人,它们肯定对你很重要。」
「心里的精神内核包括许多方面,从零构建人际关系,也是影响很深的其中一种。」
「在这次的契机里,我们要不要试一试,在你觉得可以接受的前提下,让它们都慢慢过去。如果你觉得很难,那就停止,我们再继续聊聊。」
潺潺流水的柔声说着,盛吟安静地听着。
走过天青色灰的一楼展厅,沿着旋转楼梯往上,她们走到了馆内的较里面。
这层是蓝白的墙砖展厅,抬头看着顶部悬在半空的瓦片轻盈自在,光线更加延向明亮。
裴晚南带着身後慢吞吞走着的盛吟,两人伫步停在了一幅抽象艺术先导的画前。
浓郁明亮的白蓝丶绿色的画布,上面却还有灰暗的赭石和黑色。
那是康纳罗基的画作。
盛吟也鉴赏过康纳罗基的其它十几幅画作。
就如同康纳罗基的自传里说的,他描述过他的色彩记忆,有很大部分是源自他反覆描述的梦境。
从康纳罗基的这画作来看,显然这不是多愉快的梦境。
一整座的墓园。
画作里浓郁的色彩,怎麽化也都化不开。
她们站在这幅画前的时间是最长的,长到裴晚南还是问出了长久以往都试图知道的那个问题,「阿吟,最近的睡眠时间里,你都看到些什麽。」
或者说,梦到了什麽。
拿着牙白贝雷帽的手无意识地用了点力。
盛吟应该说实话,但盛吟觉得她不能说实话。往日的鲜活笑语,全在那段时间里。
抓着牙白贝雷帽的手指骨有些发白,盛吟清醒回答裴晚南,「没看到什麽。」
盛吟移开了视线。
这幅画为今日的观展划下句点。
裴晚南和盛吟走回到美术馆门口。现在天还早,桥上桥下还站着许多人,声音要比馆内要嘈杂很多。
今天裴晚南的日程就来观展,也没准备再去哪。
「那我送老师回去。」盛吟今天开了车,工作日自己开车有时更方便些。
只是盛吟太久没开车,半个小时车程的路,她能多用上一小时。
出了美术馆的盛吟随手将贝雷帽戴回去。
温蔼地看着还未落下的太阳光映在盛吟瓷白的皮肤上,裴晚南伸手把盛吟的贝雷帽扶好。她笑说,「棠语也在这附近,她送我回去就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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