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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半开的折子递到了小皇帝面前。
底下跪着一行红衣。
小皇帝拿着瞟了两眼,身旁太监就颇有眼力见地将折子递给了龙椅後的幕帘。
“陛下,”卫国公颤颤巍巍举着牙牌,咬着半白胡须道,“国,立易,守难。而今陛下尚年幼,一切根基尚不稳固,将一切押注太师之身,微臣惶恐。”
“陛下年幼,已然饱览群书,是皇天命定,九五至尊。当知,史上无不有,假以摄政之名,大权独揽,拥兵自重。若姑息,假以时日,难保不出第二个袁巩。祖宗基业,幸仍交予陛下,先皇临行前,亦吩咐臣等朽官,鞠躬辅佐。可……而今萧太师行事,概以自我,目无尊主,岂不昨日袁巩?”
卫国公言至後,言辞愈发激动,乃至几言毕,便咳嗽着跪下。
谁人都知,倒袁一案,萧寒山乃是最大的功臣。彼时朝堂乌烟瘴气,臣以青词佳作,居庙堂之高,冤情难鸣鼓,忠言无以上达天听,桓王景王等派亦只得委顿朝堂,蓄力待发而不得。
先皇糊涂了半辈子,清清醒醒,反而使得朝堂党派林立,却又难有一党能真的大权独揽。一度有倾覆之兆时,忽而将大半权力放给萧寒山。
何处的权力交接都是无数流血牺牲。太子巡盐遇害,景王惨死,桓王被远排,亲疏之分重新洗牌。
宣统正是景王嫡子,虽是先帝唯一皇孙,景王一脉实在势单力薄,从未争储之意,却未料倚靠着萧寒山,被托举到皇帝之位。
然,在宣皇爷爷圣诏之前,宣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是坐上龙椅之人。那些日子,母後断断续续同他讲了许多的话。
宣统那时不懂。
却发觉,往日温婉舒良,默不作声的母後,变得模样不同。
瞧着卫国公咳至佝偻状,宣统立即皱着眉吩咐,“仇春,还不快扶卫国公到一旁歇息。”
仇春得旨,连提着声量喊两声奴才该死,便使了眼色给手底下几个机灵的,擡了楠木椅,几个人连着搀扶卫国公坐定。
兵部尚书亦跪,“臣附议。”
宣统瞧了瞧新提任的黄裘。
“萧太师……是朕自幼的老师。终日督促朕,勤勉学习,方才有了朕的今日。与太师守护大周,是皇爷爷临终前的遗愿,身为人子人孙,又怎能因些细枝末节,去削赫赫功名之臣?岂不寒了衆臣之心?”
末官适时出列,“若功高盖主,目无尊主,滥用大权,又当如何呢?”
“陛下,您尊师重道,乃是国幸。可萧太师,摆明不是要与您一同守护大周的忠臣。”
“祸起萧墙,若火苗微弱而不灭,那等火势渐长,岂不已无回还之力?”
折子一下从堂上飞下,重重地砸在了衆臣前。
“荒唐!太师不过多提携几个旧阁学士,你们不念在太师曾勤王救驾,反倒要叫皇帝难做,这便是忠臣之派麽?”
“娘娘……”卫国公情急,又立起力争,“人才,乃一国之本啊……您难道已忘记,昔日袁巩把持内阁,用人唯亲,乃至民苦臣愤难以上达天听,若把持选材用人事小,勾奸,是否为事大?”
帘内深吸一口气,又接连问道,“国公所言,可已有什麽眉目?空口无凭,应不是国公做派。”
“太後娘娘——”桓王起身,亮了嗓音,打断了太後的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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