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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许则接到陆赫扬的电话,他“喂”了一声,陆赫扬却少见地没有开口,许则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陆赫扬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周末有空吗。”
许则不经思考就回答:“有空。”
“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不问是要去哪里、做什么,许则关注的是:“你回国了吗?”
“嗯,凌晨到的。”
“好的。”许则想了想,又问,“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明天我让他们早点给你送晚饭过来,你吃完之后洗个澡,在家等我就可以。”
“好。”
周六早上许则去了疗养院看叶芸华,得知许则打算卖房子,周祯显得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句“没事,不着急的”——许则权当是安慰。
从疗养院回来,许则按照平时的安排看书做题,但心里一直很高兴,单纯因为能见到陆赫扬而高兴。并且今天正好是他的生日,许则不认为陆赫扬会记他的生日,所以他把这当成巧合,对他来说是礼物一样的巧合。
临近傍晚,许则吃过饭洗完澡,一边做试卷一边等陆赫扬,这大概是他学习最不认真的一次。
五点多,外面依然十分明亮。叮的一声,有信息,陌生号码:下楼
许则立即站起来,拔掉手机充电线,拿上钥匙跑出门。陆赫扬的车就停在楼道口对面的树下,副驾驶的车窗开着,陆赫扬侧头看着许则,没有笑也没有别的表情,只是看着。许则蓦地停下脚步,站在楼梯口。
四周很静,鸟鸣和树叶的沙沙声,好几秒后陆赫扬终于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别发呆了。”
许则没有在发呆,是在思考,思考一些没有头绪和缘由的东西。
他走过去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陆赫扬也没再说什么,发动车子往外开。开过一条街后,陆赫扬看了眼后视镜,忽然打方向盘往左拐进一条窄路,朝更深的居民区开去。
老城区的路许则都未必有那么熟,比起探究陆赫扬这样做的原因,许则更担心刮到车。
在错综狭乱的胡同路里绕了二十多分钟,陆赫扬把车停在一个小区后门的路旁,解了安全带,手背在许则颈侧贴了一下,对他说:“下车。”
许则便下了车,刚关好车门,陆赫扬就拉住他的手,带他跑进一旁的巷子。
风从耳边吹过,把两人的T恤吹得鼓起来。许则想起他第一次在俱乐部见到陆赫扬,在打翻了那几个抢劫的alpha后,他们也这样一起跑在巷子里,那时候他还是17号。
穿过一整条长巷,路口是一家小卖部,小卖部门前停了辆黑色越野,一个alpha靠在车旁——竟然是贺蔚。
见许则有点诧异的样子,肉眼可见瘦削了不少的贺蔚露出一个稳重的笑:“不要紧,不过是前段时间绝食了三天而已。”
“东西都放车里了吗?”陆赫扬松开许则的手,问。
“都塞进去了。”贺蔚一下子忧愁起来,“要是被我爸和陆叔叔知道了,我马上就会死的吧。”
“那你很伟大。”陆赫扬说。
“我们小则。”贺蔚伸手抱了一下许则,“我以后不去学校了,可能没什么机会见面了,要经常想我啊,老婆。”
然后他像个被陆赫扬戴了绿帽的孬种一样,凄苦地问:“你到底想带我老婆去哪里,怎么弄得好像要私奔,还会回来吗?”
陆赫扬帮许则打开副驾驶门,等许则坐上去,他关好车门,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在关上驾驶座车门之前,陆赫扬看着贺蔚,忽然笑了笑,说:“谁知道呢。”
车子启动,从老城区的居民楼之间一路向外开去,迎着落日行驶在宽阔的郊区大道上。许则看着陆赫扬的侧脸,他发现陆赫扬嘴边是带着点笑的,像七岁那年见到的一样,那种激发许则最原始心动的笑容,有点坏又幼稚。
于是许则也笑起来,旷野的风卷进车里,他感到高兴,是多年后再回想起这一刻、这一幕,都会忍不住笑的高兴。
到达盘山公路时太阳还没有落下去,车子绕着一面是树林一面是海的山体盘旋而上,许则趴在车窗上望着淹没在遥远海平线中的半轮落日,试图将一路上的每帧每画都记下来。
等天际只剩下一道残阳,陆赫扬把车开进山顶旁的一条小道上,穿过山林,停在一棵树下。
他下了车,许则也跟着下去。陆赫扬打开后备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同时对许则说:“你去前面看看。”
许则收回想要帮忙的手,听他的话往前走。拨开横在眼前的树枝,踏出灌木丛,许则看到一处平坦的草地,草地尽头是山崖,山崖下是海面,海的那端是灯火闪烁连绵的首都,能听到海潮翻涌的声音以及港口长鸣的船笛。
“几年前跟贺蔚还有昀迟来这里野营过。”陆赫扬从林子里迈出来,将装备扔在地上。
许则过去帮他把东西拆开,思考片刻,他说:“一定很开心。”
“是的。”陆赫扬取出帐篷支架,“直到我们发现周围的树林里有至少十几个保镖。”
许则一怔,扭头看向身后的林子。陆赫扬支起一盏照明灯,点亮,暖色的灯光照出他脸上的一点笑,他将灯悬挂在落地架上,说:“别怕,之前不是被我们甩掉了么。”
没有害怕,许则只是想到陆赫扬很少提及家庭方面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其实对陆赫扬一无所知,只能根据贺蔚与顾昀迟的经历进行泛泛的联想。
帐篷很快就搭好了,入夜后的山里十分清凉,陆赫扬将两张折叠靠椅搬到帐篷前,递给许则一件衬衫:“可能会有虫子。”
他们在椅子上坐下来,脚下是海与城市,远处港口的灯塔明亮非常。许则把鼻子埋在衬衫领子里,没有闻到陆赫扬的信息素,只有很淡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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