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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灯（第2页）

直到第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出现。

“见鬼，那是你的灵魂标记？”有人问。

纽约，征兵处，1940年。

史蒂夫的身体转了过去，于是他看见了那个人：一个大块头，光着的上半身至少有三处洋基队的纹身。也就是说，这人是个白痴。

“是。你有意见？”

史蒂夫听到自己做出回答，语气充满戒备，肩膀也不自觉地耸起。他的意识因此受到扰动，仿佛突然从遥远的地方被拉回来。

他开始凝神倾听这段陌生的对话。

“不，没有。”那人在笑，满是轻蔑，“就是没料到，像你这样的臭小鬼，竟然也会有灵魂标记。”

“你应该小心自己的嘴巴，先生。”

“不然怎样，狗屁上尉？朝我敬礼吗？”

紧接着就是史蒂夫熟悉的丶毫无意义的暴力。他像是突然被月光照亮的井底孤魂，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灵魂标记？

什麽灵魂标记？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史蒂夫感到一阵不安，他不记得自己听到过类似的说法，更不记得自己因为所谓的“灵魂标记”和人起过争执。

当然，他不可能记得自己打过的每一场架，毕竟那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这个想法并不如史蒂夫预料的安抚人心。他开始怀疑。而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便立刻茁壮生长。

史蒂夫发现自己开始留心观察，仔细寻找任何与记忆中明显不符的事实。很快，他就抓住了最关键的证据，也就是所谓的灵魂标记——在他自己的身体上。

那是一行印在他右侧肩胛骨下的黑色文字，很漂亮的花体字，但最後一个a字母尾端向上斜斜扬起，仿佛受到惊吓。

You.You.YouareCaptainAmerica.

而这让史蒂夫终于不再怀疑：他所经历的一切不仅仅是倒带而已。

他从没有纹身，也绝不曾听过什麽“灵魂标记”的说法。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知道“美国队长”这个称呼是在重生计划之後，而不是在自己该死的身体上。

所以他没有被困于过去，没有成为既定历史的囚徒，最终被一遍遍重复的他的人生逼疯。

哦，感谢上帝。

但这会是九头蛇的又一个阴谋吗？或者是这个疯狂的世界扔给他的又一场噩梦？

平行宇宙，就像斯塔克曾给他解释的那样。他现在一定是在一个平行宇宙中，证据确凿。

但斯塔克从没说过，如果一个人的灵魂被困在平行宇宙的自己身上，又该天杀的如何是好。

他还有任何希望吗？

史蒂夫希望自己不要抱有任何无望的希望，然而，有些东西一旦冒头，就再难消除。

1945年。坠落。冰封。

史蒂夫用尽一切办法，试图阻止这一结局的到来，但那只是徒劳而已。他眼睁睁看着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个不一样的宇宙中，无能为力。

然而这一次没有黑暗丶没有沉睡，也没有死亡，有的只有无尽漫长丶逼人疯狂的清醒。

当冰冷的海水灌进机舱，当低温像是利刃从小腿开始割开他的神经，一路向上，直至冰封他的大脑，史蒂夫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躯体中已彻底沦为孤家寡人。

他再也感觉不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那个得以控制身体的幸运儿，就像燃尽的蜡烛一样，“噗”的一声熄灭了。

现在只剩他一个了。

而史蒂夫困于躯体中的灵魂，在之後的整整45年内都未能有片刻中止丶停止丶彻底消失。

那是令人疯狂的45年。每一年丶每一天丶每一分丶每一秒。他从没想过清醒也能如此令人痛苦。

如此寂静。

单调枯燥丶一成不变的寂静。

直到那场惊天动地的撞击发生，直到那个声音出现。

“嘿！怎麽了？”

这声音隔着海水传入史蒂夫耳中的第一刻，他就感到一丝刺痛从肩胛骨下方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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