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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姝调转步子,倒了杯温热的水端进去。
“你这几日去了何处,为何总有半日不见——”沈墨寻背上缠着纱布,上身未着寸缕,单手支起身子就要去接“白芷”手里的水,不想一抬头见到的是明姝。
沈墨寻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愣地盯了程明姝良久,嗓子像是瞬间丧失了说话的功能,说不出半个字。
走得近些,程明姝看得愈真切。
身为簪缨世家的贵公子,他本应从头到脚都精致无暇、不染尘埃,而今却满目疮痍。
及腰的墨被剪去大半,鬓角的碎也有着燃烧后的褐色痕迹,再加上手臂裸露的鲜红烧伤,不难想象他到底经历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劫难。
程明姝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深呼吸几口气后,才说着:“沈世子的长随倒是与你分外相像,就连见到我的神情都别无二致。”
她抽来不远处的杌凳挨着床沿坐下,伸长手臂将瓷杯递到他跟前,“喝点水吧。”
沈墨寻接过那杯水,却在掌心停住,迟迟犹不肯送到唇边,“我不知道会是你……”
话至一半他想起了什么,“是白芷引你来的?”
“他在驿馆外守了几日,才抓住我的宫女给我带话,说你时日不多。”
沈墨寻闻言再次懵然,无奈说着:“白芷与你说的?他是夸大其词,大夫说过我并无大碍……”
“我有眼睛看得到,你与白芷同样在对我撒谎。”如果背部与手臂大面积的烧伤是无大碍,那什么才算有碍?非要性命垂危吗?
沈墨寻低眸讷讷:“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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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与我说抱歉,那是你的身子,若连你都不珍视,没有谁会珍视。好了,我解答你的疑惑,也该轮到你回答我一些问题。”
程明姝顿了顿,续道:“为何会出现在风梧郡?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先前的三板斧下去,沈墨寻可不敢再对她撒谎。
“我不瞒你,麓山爆炸的时候我也在,这身伤便是那时留下的。”
“你不是在岭南,为何会去麓山?”程明姝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难道她的家人在麓山?
“我查到当年被流放的程家人没有抵达岭南,反而被截留在麓山,但我外出公干只能在岭南,不便去往麓山调查,只好乔装成矿工,暗中找寻程家人的踪迹。”
“那你……”
沈墨寻面上扬起虚弱的笑,“是,我不负你所托找到程家人,是你的哥哥们。”
“为何爆炸出事后不告诉我?”若不是白芷擅作主张来驿馆寻她,她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他是不是想等时日一长,伤好后便能像没事人一样将程家人送到她面前?
他为何暗地里要做这么多事,还任劳任怨,不让她知晓。
程明姝一直都清楚自己是在利用沈墨寻,使出百般手段让他为自己做事,但她从未想过他甚至会不顾自己的性命。
就连程明姝扪心自问,难道她会为另一个人舍弃生命吗?答案是不会。
程明姝看向他的眸光愈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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