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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水利是农田的生命（第3页）

“是啊，幸好她还只是在家里学，要是真的天天去苗家沟那学堂，还不把其他孩子心思带野了？”

“就是说，她那年纪嫁人也差不多了。”

林春花自然也听到过。

可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凭空生出来一股劲儿，他们越是说，她偏偏就越想让那些人瞧瞧，她不是在做无用功！

可梦想很美好。

现实却很残酷。

大灵山穷苦，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平坦的城镇地区，伴随地理劣势而来的，除了贫瘠的土地之外，还有落後的医疗丶教育等等。

就拿教育来说，大灵山是没有中学的，更别说高中了，高岭镇那边才有。

要是想念高中，交了钱上了名额都不够，还得六年如一日，天不亮就起床，每天走三四个小时山路去乘公社的骡子车，才能在第一节课结束前，赶到高岭镇的学堂。

好在公社很快意识到了教育是立身之本，即便资源不足，那就先设立一个公社小学。

思来想去，公社领导们决定把位置放在山下的苗家沟一带，那里地势相对平坦，通车也方便，离镇上也近。

等到在苗家沟读完小学，孩子们就能就近去隔壁高岭镇念中学，环境也熟悉。

虽然这样对山顶和山谷的孩子们很不友好，可这又确确实实是老书记想出来最好的位置了。

公社小学虽然设立好了，但困难并没有就此结束，首先就是分班。

学校里学生和老师资源都不足，没有办法像市里的正规小学那般，老老实实按照教材分五个年级，只能做一些取舍。

除去校长，他们总共就四个老师，三男一女，两两组合，分别教语文和数学。

班级划分也很简单粗暴。

一个是小班，由一丶二丶三年级合并，没到十岁的孩子都在这里。这个班的人数最多，有时候运气好能招到十多个新生呢。

另一个就是由十岁到十六岁孩子们组成的大班，教授的内容也还是语文和数学。

之所以年龄跨度这麽大，主要是去高岭镇念中学对很多家庭来说负担过重。

高岭镇的中学学费一年两块钱，虽然包了书本，也算上了国家优惠，但对于山里的大多数家庭来说依旧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再加上自备的文具丶每天的骡子车费丶中午的夥食费以及每年起码要磨坏的两双草鞋费……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哪怕孩子从家里自带馒头出发，一年怎麽也得要个五六块钱，才能踏踏实实把书给念上。

而且要是用算数算下来，那可是整整六年不能让孩子去做农活赚工分，可又得供他吃穿用度……对于靠着人口数量来取胜的农田经济来说，真的不划算。

高岭镇的中学这麽多年，也就只有二三十个毕业生，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他们自己镇里的孩子，还有几个苗家沟条件好些的人家，以及程隼。

剩下的，要麽是没毕业就被许了人家嫁出去，要麽是扛起锄头去地里赚钱。

再加上政策变化，公社中学的几位老师即便是想要宣传读书的意义，也不敢大张旗鼓，生怕被冠上帽子。

于是，不只是公社小学落寞了，连曾经一年能收个十多位学生的高岭镇中学，生源也是一年比一年少。

听说去年就只招了五个人。

事情传到山上，读书无用论的倡导者也多了起来，他们的话术逻辑很简单：连城里人都不送孩子去学校了，咱们乡里人还有什麽必要咬着这口气呢？不如多种地！搞生産！

钱和粮食赚到手里，才踏实嘛。

林春花想到这些，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她起初跟着柳婆婆识字，只是休养期间无聊，想要给自己找点乐趣，没想到能坚持到现在。

她已经认识好几百个字了。

可是……接下来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某个时间节点放弃，也没有想过要通过读书写字来达成什麽目的。

又能有什麽目的呢？

考大学？

确实这两年公社一直有风声说上面要恢复高考……

她这种没读过中学的也能去吗？

就算真的给她一视同仁的机会，她又能考得上吗？那可是万里挑一！

再退一万步来说，假设她真的是个读书天才，能祖坟飘青烟考上大学，那柳婆婆又怎麽办？她又舍得比亲姐姐还要让她喜欢的孟西施吗？

林春花喜悦的嘴角瘪了下去。

她在脑子里快速头脑风暴过了一遍，朝着孟西施摇摇头：“我哪里会读书啊！可别提了。”

孟西施本就是随口一问，没多想，误以为她是真的不感兴趣，埋头研究手里新领到的番茄苗。

“多读书多认字肯定是有用的，大学什麽的，一口也不成一个胖子……你帮我看看，这一株苗是不是要瘦一点？”

林春花的心思还未抽回。

她敷衍了两句：“好像是，种的时候得扎根深一点。”

孟西施一门心思扑在种地上，低头伸手去探土壤的深度，一边感受，一边喃喃自语：“是啊，这苗的根有点弱，不扎深一点，雨水一冲就出来了。”

几分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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