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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芜仙君垂眸,声音沙哑低沉,甚至带了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上一世……上一世你还未说完的话,是什麽?”
上一世?没说完的话?
玉霖的思绪又转到曾经那段没有依靠的日子。师尊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你可知错?
可他又有什麽错?
醒神钟一遍又一遍地敲,真的好疼啊。
玉霖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带着未消的馀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字一句讥讽道:“是我恨你,後悔遇见你,满意了吗?”
重芜仙君看着他,眼眶微微红了,不知是後悔还是遗憾。
倘若他没有坚持收玉伶入门,也许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他的眼睫微颤,哀求着说:“现在玉伶死了,你……”
玉霖心里觉得十分荒诞,不为所动,冷冷地说:“我也死过了。”
“你凭什麽觉得我重活一世,一切一切就都能一笔勾销啊?”
他从没见过重芜仙君这般狼狈的模样,却看得人实在累。玉霖不想再说话,闭了眼,依旧平复不下心口的气。
重芜仙君的眼瞳内闪过一道红,与眼眶未退去的红混在一处,被沾了一滴泪的眼睫遮挡。
他定定地看了玉霖许久,自嘲地笑了笑,後唇角竟不自觉上扬了些,带了些意味不明,“是啊,凭什麽一笔勾销。”
重芜仙君用一只手禁锢住玉霖的两只手腕,擡手抚摸他的脸颊,低语道:“你当时在暗室里,很乖……很乖。”
……
冷……很冷。
明明此地四季如春,却好像只有他在冷。
玉霖拼命地睁开眼来,却突然惯性向後一仰,跌进一个怀抱里。
身後人伸出手来,一手抓着他的手,一手强硬地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在他的额头上缱绻地留下一吻。
玉霖如坠冰窖,猛地缩回冰冷的指尖,只感觉一股恶寒。他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样猛地站起身,却又被重芜仙君轻轻一拽,便拽了回去。
他手忙脚乱地去召浮水剑,却发现他连灵力都使不出来。
身後气息越靠越近,玉霖绷紧下颌,像只受惊的猫,时刻警觉。
只见重芜仙君轻轻捏着他的手腕,端详着慢悠悠道:“你以前的灵力最是纯粹,非要去沾染这些魔气做什麽?”
“这些魔气……还是不要的好。”
玉霖顺着重芜仙君的视线望去,他的灵脉被封住,没有任何力气,混沌灵力只剩下灵力的部分,魔气几乎要被抽离干净了。
他咬牙,一手握拳,试图强行冲破禁锢。重芜仙君瞥了他一眼,双指贴在他的灵脉上,用力一按。
玉霖顿时瞳孔紧缩,身体前倾吐出一口血来,他瘦削见骨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灵力从四肢涌上心脉,没有魔气的阻拦,放肆地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紧紧绞着被褥,冷汗直冒。
重芜仙君在他心口一推,灵气便蔓延开来。玉霖本就被封住了灵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喉咙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无能为力。
“浮生门难道不是你的家麽?为何总想着逃?”
玉霖吃力地直起身,双手支撑到青筋暴起,一字一句艰难地道:“不丶想丶见丶到丶你。”
“不想见到我?”重芜仙君轻笑一声,擡手按上他的额头,“乖顺些罢……”
耳边的声音越飘越远,往事如噩梦一般袭来,玉霖吃力地半眯着眼睛,努力保持清醒,看着面前人的面容逐渐模糊。
重芜仙君见他被魇着了,才起身站着看着他许久,转身朝门外走去。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玉霖的灵脉被封住,任何寒冷气候都能感知。隐隐开了春,冰雪消融,屋子里涌了一股暖意,可他还是冷。
他用虚弱颤抖的手翻找着储物戒。他翻了又翻,找了又找,也寻不到破局之法。浮水剑在他手中如同摆设一般,使不出威力来。
门被下了禁制,用剑刺也纹丝不动。玉霖只能将神明之心的碎片翻来覆去地看。传音符传不到珺媞,他只能心里暗暗着急。
幻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玉霖虽知道是假,却还是会不由自主陷入其中,就像模拟前世在暗室中被噩梦梦魇的频率,分不清白昼黑夜。
“师尊,阿霖呢?怎麽不见他。”玉明疑惑的声音在重芜殿殿前响起。
玉霖涣散的瞳孔亮起微光,他一步一步挪到门前,扒着门虚虚地喊:“玉明!”
重芜仙君在门外答道:“在殿中修养。”
“可我刚才去他殿中没见到人,他来时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玉霖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一喜,拼尽全力又喊了一声,“玉明!”
“师尊,你屋内有人?”玉明听见声响,往院内探了探头。
重芜仙君不答,转身向内走去,门被开啓的那一瞬间,玉明惊讶地喊了一声,“阿霖?!”他快步往玉霖的方向走来,却被重芜仙君拦在了中间。
玉霖奋起往外一扑,几乎要抓住玉明的手!
却在下一秒,重芜仙君残忍地将门关上,把玉明阻隔在外。玉霖扑了个空,几乎要跌在地上,被他揽住腰向屋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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