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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缕残阳的残光,如滚烫的血浆泼溅在主殿高耸的飞檐之上,将琉璃瓦染成一片刺目的赤金。
殿门内深沉的阴影里,帝古初拽着卫翊鸣的衣领,猛地将他拖了出来,动作粗暴得没有半分余地。
少年单薄的身体踉跄着,几乎是被她强横地摔砸在殿外冰冷的、铺满晚霞余烬的白玉石阶上。
沉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出一声沉闷的叹息,缓缓合拢,隔绝了内里的光线,也将他们彻底抛入这暮色四合、寒意渐生的空旷之中。
也许并不空旷,至少还有眼前这人。
卫翊鸣抬头,仔细瞧着那张美艳无双的脸。
帝古初居高临下,逆着仅存的天光,面容模糊在渐深的阴影里,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像是两块刚从极北寒渊深处挖出的玄冰,正燃烧着无声的怒火。
她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右手随意一抬,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空气中骤然响起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滋啦”声,仿佛极寒瞬间冻结了水汽。
森然的寒气猛地炸开,卷起几片零落的枯叶打着旋儿飞走。
一柄剔透如万年寒晶的长剑凭空凝成,剑尖吞吐着肉眼可见的白色霜气,精准无比地抵在了卫翊鸣的咽喉之上。
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皮肤,瞬间刺入骨髓。
少年猛地一颤,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却倔强地梗着脖子,偏开头,避开了她寒冰般的视线,死死咬住下唇,一言不。
黄昏的风掠过,带着山巅特有的凛冽,吹动帝古初玄色道袍的下摆,也拂乱了她鬓边几缕垂落的乌,拂过她紧抿的、没有丝毫弧度的唇线。
“没有下次。”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冰棱子狠狠凿在石头上,清晰、冷硬、不容置疑,砸进这暮色里,也砸进卫翊鸣的心里“明白吗?”
石阶冰冷坚硬,硌得卫翊鸣后背生疼。
少年依旧死死咬着牙关,下颌绷紧的线条透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近乎愚蠢的固执。
他脖颈的皮肤因为剑锋的压迫而凹陷下去一小块,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倔强地垂视着地面粗糙的石纹,仿佛那冰冷的剑锋和持剑的人,都不存在。
沉默,像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两人之间。
帝古初眼底的寒冰骤然碎裂,某种更锐利、更暴戾的东西翻涌上来。
抵着少年咽喉的冰剑,毫无征兆地,向前极其细微地送了一丝。
剑尖的霜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嗤——”
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破裂声。
一线刺目的猩红,骤然在少年苍白脖颈上绽开,像雪地里突兀地开出了一朵小小的、妖异的花。
温热的血珠迅凝聚,挣脱皮肤的束缚,顺着那冰冷的剑刃缓缓滚落,在剑身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触目惊心的细小红线,最终滴落在身下冰冷的石阶上,出“嗒”的一声轻响,迅被吸干,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帝古初的呼吸似乎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瞬间就凝滞了
她皱了皱眉,视线扫过廊下那株开得正盛的玉兰,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个略显清冷的背影,转身离开了这一方被云雾缭绕的庭院。
帝古初刚踏上自己小院那光洁如玉的青石台阶,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扇刻着简单防御符文的木门时——
“初师姐!等等!”
一个带着剧烈喘息,几乎破音的声音如同炸雷般从她身后响起,硬生生截断了那份即将归巢的宁静。
帝古初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
来人是秦染衣座下一位跑腿的内门弟子,此刻正扶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师、师尊找你!”那弟子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急道。
帝古初眸光微动,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情绪:“有劳师弟,我即刻便去。”
山崖之畔,云雾如纱,时聚时散。
秦染衣正坐在临窗的矮几旁,素手烹茶,袅袅水汽氤氲着她精致的侧颜。
窗外流云浮动,将她温柔的笑意衬得有些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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