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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焦尸（第1页）

少咸在叾宁关以南，从湮苍山到少咸需要翻过岷山。褚辉听闻墨殇一行人要路过岷山，便也想跟去看看。按他的话来说，他毕竟和谡家人曾是一家，家人横死，怎么也要去为他们收个尸。

于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湮苍山出，赶往岷山。本来两山之间的路程不长，半日便可以赶到，可墨殇说这一路风景不错，偶遇便应赏玩一下。初颜不知这一路光秃秃的荒林是何好风景，也不知墨殇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昔昔一直她身上乱啄，初颜一开始也未在意，后来干脆施法将它定在手心，成了一只活雕像。

待众人赶到岷山之时，满地的焦尸还在，刮了一夜的山风也未将血气、浓烟吹散。

褚辉跟在墨殇身后，看到那些尸体的第一时间便窜了出去。他双脚颤抖着踩在满地的鲜血里，许是太过慌张，他还未走几步便被面前横在他脚边的那具尸体绊倒了，他趴在血水里慢慢往前爬。

他寻了很久，最后，停在了一具焦尸面前抱头痛哭。而他身后的几个吊着胳膊的弟子似是被他们家主这呼天抢地的深情所打动，一个个也都跪在地上呜呜大哭。

这椎心泣血的深情，这如丧考妣的悲痛盛满了浊夜，此情此情本该让看客潸然，可奈何看客皆是冷到了家的无心之人。

墨殇握着的拳放在嘴下，重重地咳了几声。他走上前，将褚辉扶起，沉声安慰着：“褚宗主，人已经去了，节哀吧！”

“我这妻兄修了邪术，害了人命，确实该偿命。但怎么说也应该由法理来处决，是谁？是谁这么残忍，是谁把他们害成这样！”褚辉一双苍老龟裂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面前的那具焦尸，一边说一边大哭，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流到了墨殇的袖口。

墨殇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感慨着：“想来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小人。”

褚辉叹了口气，用颤抖的手拭着泪“都怪我，怪我啊！早一点让他回头，早一点跟他说走邪路会被世所不容，他也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

墨殇深深叹了口气：“褚宗主做了该做的，他们命该如此，谁都怪不了。”

“墨宗主”褚辉跪在墨殇面前，伏在墨殇的脚边，哀求道“墨宗主，这些尸体在这废墟里躺了太久，怕是会被阴气所伤。如今我们这些废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墨宗主可否帮我把这些尸身好好安葬在这旁边的后山上。”

“当然可以”墨殇满脸痛惜的看着褚辉“褚宗主，你和弟子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这些交给我就可以。”

于是，墨殇把褚辉扶到一边的石椅上休息，看了眼初颜，便与墨璟带着一半的弟子去后山挖坟，墨媱则带着剩下的弟子忙忙碌碌的搬着尸体。

初颜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褚辉面前的那具焦尸，看了很久。

“姐姐。”突然，初颜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唤她。

初颜转身，只见墨念音正穿着侍女的衣服，站在她的身后。

初颜瞥了眼正对着那焦尸痛哭的褚辉和弟子们，走到墨念音面前，用身体挡住她，小声问：“怎么了？”

墨念音拉过初颜的手，将她手中的那只成了雕像的昔昔扔到地上，将自己手中的白色纸袋小心翼翼的放到初颜手心上。

初颜呆了片刻，问：“这是什么？”

墨念音咽了咽口水，在她耳边轻声道：“花糕，好吃。”

初颜打开纸袋，只见里面是两个完好的梅花糕。

路上墨殇给初颜塞了些糕点果脯，初颜没有胃口，便都推拒了。眼下，她确实饿得很。

可那墨念音似乎更饿。墨念音心智不全，丝毫不懂隐藏，她两眼冒着绿光，直勾勾地盯着初颜手中的花糕，一边盯着一边不停地舔着嘴唇，咽着口水。

初颜将纸袋递给墨念音：“我不饿，这些都给你吧！”

墨念音边跺脚边拒绝着：“不行，哥哥说，给你。”

“可我早上出来的时候吃的太饱，吃不下啊”初颜拿了一个花糕，放到墨念音唇边“你一个我一个，好吗？”

墨念音双眼骤然弯成一条线，像小猫一样双手搭在初颜的手上，张嘴将初颜手中的一整块花糕一口咬到嘴里。

墨念音身上梅香淡淡，初颜忍不住细细闻了闻。

宿缃走到初颜旁边，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小姐，褚宗主……”

初颜转头，只见不远处的褚辉笑着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后，起身就朝右侧回廊走去。

初颜将被墨念音抛到一边的雕像鸟拾起，将它放到清茗手中，并将墨念音推到清茗和宜安两人的身后，示意两人看好墨念音。

而后，初颜转头看向宿缃：“宿缃，在这站着有些无趣，你随我到处走走。”

宿缃：“是！”

回廊架于清澈的湖水之上。正是因为清澈，里面的污脏才看上去那么狰狞刺眼。清波中，残荷安静地眠在焦木残垣之下，披着倾泻的残月，等待着下一个遥遥无期地春日，一湖的桃瓣冷对着漫漫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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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风撕扯着早已被抽了魂的焦枝，呼啸着送走迷途的孤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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