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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苏景同得意,“说了会算。”
“所以是谁?”苏景同问。
左正卿温柔地笑,笑意中带点酸涩:“他不好南风,不提名字了,免得给他造成困扰。”
苏景同拍了拍左正卿的肩,“会好的。”他坚定地说:“一定会好的。”
“借你吉言吧。”左正卿苦涩地说。
顾朔只允了左正卿进来见苏景同一个时辰,时间转眼便到,苏景同送左正卿出门,临出门前,苏景同吭哧吭哧道:“我从前……诸多身不由己,稍有不慎粉身碎骨,并非故意瞒你,待你是真心的。”
左正卿转身,摸摸他的头,温柔道:“我知道的,没关系,别歉疚。我知道你心里苦。”
左正卿还记得他刚认识苏景同时的场景,苏景同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不知为了什麽事在难过,外人眼里前呼後拥的摄政王世子,一个人悄悄躲在假山里,用扇子挡在脸上,悄无声息地落泪。
躲着。
挡着。
还要静音。
这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孩会有的习惯。
假如他真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假如摄政王真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爱他,小孩子怎会连哭都要如此克制小心。
反倒是和顾朔在一起的那一年,他才慢慢学会将真实的坏情绪表现在脸上。
可见真情和假意,并不难区分。
“总有一天你会把过去告诉我,对吗?”左正卿问。
“会的,”苏景同想了想,“最多一年就能彻底结束。”
左正卿笑:“我等你。需要我帮忙就开口。”
“对了,”左正卿想起来,“先帝驾崩前,有提过姜时修在哪麽?”周文帝原本派人暗杀顾朔,但暗杀不成功,只把姜时修带走了,姜时修至今下落成谜。
西南王篡位後杀了周文帝,或许苏景同见过周文帝最後一面。
苏景同摇头,“他没提。你们很想找到他?”
左正卿拢了拢狐裘,“毕竟是平定西北的大功臣,生死未卜,不能不让人担心。”
“嗯,是该找。”苏景同说。
左正卿临上马车前,说的最後一句话是:“别内疚,放过自己。”
“……好。”
苏景同送走左正卿,溜溜达达去躺椅上睡觉。
下午,顾朔下密旨,要他迁居永安宫。
弹琴丶画画丶写字丶下棋丶骑马都要用手腕,一概禁了,唯独剩看书一项——翻书也要动手腕,顾朔安排识字的宫女念给他听。
潘啓亲自来宣的,宣完笑着和苏景同解释,泰安殿是办重大典礼的宫殿,长居泰安殿不合适,何况泰安殿後殿阳光少,不利于养伤。永安宫宽敞舒服,阳光好,离皇帝起居的广明宫最近。
苏景同笑笑没说话。
枯坐一晚的顾朔,下午没能补觉,忙得人仰马翻,新帝登基,百废俱兴,政治丶经济丶军事丶民生样样要抓,连年战争的後遗症要挨个去补,西北丶东北丶西南都需要重新管理,西南王伏诛,但西南乱党要麽关押待审丶要麽流窜在外,也需要安排。
虽然明日才开朝会,但今天已有许多事要办。
顾朔从烈日正浓忙到夜半三更,全皇宫一片黑暗,临到广明宫前,拐道进了永安宫。
永安宫正殿已经熄灯,只留两个守夜的小宫女在外间候着,两个守夜的小太监在里屋守着。贺兰芝和太医院院令还醒着,连忙起身接驾。
值夜的宫女太监们要点灯备茶备宵夜备沐浴休憩事务,顾朔摆手,叫他们停了,不过略进来坐坐,何必兴师动衆,都熄了灯,动作轻些。
他径自进了东偏殿,先看贺兰芝,“今儿怎麽样?”
“公子午时醒的,院令给换了药,饮了半盏桂花茉莉荔枝汤,康宁侯午间来坐了一个时辰,说了会子话,“公子午膳用了一块杏仁佛手丶一块雪山梅丶两筷子龙井竹荪丶一勺鸡丝银耳丶两筷子鲜蘑菜心丶两勺红豆膳粥。”
顾朔的眉头微皱,宫里的杏仁佛手和雪山梅只有指甲盖大,两筷子丶一勺子,他一中午吃的还没小猫多,难怪瘦了这许多。
“下午公子在庭院中晒了半个时辰太阳,搬来永安宫後,听了两个时辰的书。晚上用了两颗蜜饯金枣丶一块翠玉豆糕,两口荷叶饭。现已睡下了。”
顾朔问:“心情呢?”
贺兰芝谨慎道:“瞧不出好还是不好,康宁侯来时,是高兴的。”
“不用早膳伤脾胃,明儿辰时叫他起来用点早膳再睡。白日莫叫他睡太多,在院中散散。”顾朔又看太医院院令:“伤口如何?”
“回陛下,公子伤口清理得干净,恢复得很好,只消继续换药,待自然修复即可。”
顾朔淡淡道:“他容易起烧,院令还是多留心吧。明儿给他瞧瞧脾胃。”
“是,微臣遵旨。”
顾朔提了盏灯,叫衆人止步,自己进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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