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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她便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正平躺在一处窄小的,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密闭空间之中,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裴若华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再吸一口气,再呼出来。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桐油气味。
还活着……
这是什么地方?
她动了动身体,然后伸直双臂,手掌逐一贴着四面,尝试着用力。
“嘎吱——”
声音沉闷,低回,她正上方的隔阻被推开。
一束光落到了她的脸上,骤然的明亮刺得长久处于黑暗中的眼睛一阵疼痛。
裴若华下意识地抬起右手遮挡在面前,慢着,她猛地瞪大了眼,心中十分惊讶,因为这只手素白,稚嫩,瘦削纤细,和她那小麦色的皮肤,修长有力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根本毫不相同。
右手中指上,楚河为她带上的那枚凤凰纹戒指正莹莹地闪着银光。
诡异的是,手指上有一条明显的伤痕,长短深浅,甚至就连沁出的血滴沾染上戒指的痕迹,都与她记忆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裴若华皱皱眉头,立刻坐起身来,低下头,目光扫过,那是一身云白色湖绸银丝绣梨花阔袖交领深衣,云白色挑线裙,腰间系一条浣丝如意结宫绦。
衣裳好看是好看,但实在太单薄了些,一点不保暖。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描金纹黑漆棺材,而她裴若华,此刻就坐在棺材里!
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简易搭建的木棚子,木棚的檐角下挂起写着“奠”字的白灯笼。不远处,有一个铜盆,铜盆里铺着厚厚的一层灰烬,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烟气。铜盆的一左一右,孤零零的站着两个纸扎的金童玉女。
寒夜阴森。
黑梭梭
的乌鸦蹲在掉光了叶子的干瘪树枝上,扯着嗓子发出“呀——呀——”的沙哑鸣叫声。
裴若华懵了。
这恐怖片一样的场景,是什么情况?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踏上舞台之后,到失去知觉那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每个魔术师在表演逃生魔术时,都会有自己的诀窍。或许是密不外传的缩骨功,或许是在器械上动手脚。
在别的小女孩玩洋娃娃的年纪,她躲在裴潇的工作室里摆弄着各种各样的锁具,拆拆装装,可以说,普天之下,就没有她打不开的锁。
但是这一次,她的技术好死不死就这么失灵了!
身处在双重密闭的环境里,坠入三千米深的大峡谷,那种自由落体的失重感觉,就像是浑身的血液倒流,心脏爆开,然后被巨石碾压成粉末。
无比的痛苦。
是意外,还是有人精心设计,想要她死?
裴若华的脑海中挤满了纷乱的念头,像是烟花般炸裂。一张张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脸庞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双眼睛上。
那双眼睛里纠结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担忧,挣扎,愧疚,不舍……看着她就像是要诀别一般。
楚河。
科尔卡大峡谷的这一次逃生表演,舞台上的流程,灯光的布置,助手的安排,都由楚河一手包办,可以说,楚河是最熟悉她的人,也是她唯一没有防备过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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