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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芽这次不笑了,仰着头,目光缱绻地看着她的孩子,一颗泪砸在她的眼角,又和她的眼泪溶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会有的。”
“没有,也不会再有了。”乌姀执拗道。
她从来都留不住人,没有人会像这场幻境里的翠芽一样,纯粹地爱她。
“那你更要爱你自己。”
翠芽眼皮颤动,每一次眨眼都像是耗费了全身的气力,都像是再也睁不开眼,闭眼的时间越来越长,睁眼却越来越短。
“咬我。”乌姀慌了。
她迫切想留下一点什么,来证明翠芽是存在过的。
“你咬啊!”乌姀急哭了,她生怕下一秒翠芽就会闭上眼睛,那出了这场幻境,她就什么都留不下了。
翠芽目光爱怜地摇摇头,“娘舍不得。”
她也没有力气了。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求你好不好……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不要让我连你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乌姀哭得语无伦次,她把自己的舌尖咬破,疼痛感袭来,才勉强清醒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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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惯会为难娘。”
乌姀眼前满是她六岁,七岁,八岁时候的翠芽,那些美好的回忆走马灯一般迅闪过,化作痛苦的枷锁,缠得她喘不过气。
“三丫,要爱自己。”
乌姀沉默许久,才低低道,“好。”
“翠芽。”
翠芽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还是出一声沙哑的低吟,“嗬——”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眼底的水雾凝成一滴,掉在她干涸裂的唇瓣上,却连让她别哭的力气都没有。
“偶尔,”乌姀声音颤着,低着声音祈求,“偶尔也来梦里看看我吧。”
“不了吧。”翠芽虚弱摇摇头。
去了她又哭成这个鬼样子。
眼睛肿成这样,她看得心疼。
翠芽说:“忘了娘吧,出去好好过日子。”
乌姀眼角的泪从来没有停下过,她使劲摇头。
她忘不掉。
她不要忘。
她怎么可能忘啊。
她是她娘啊。
“我想你了怎么办啊。”乌姀垂着脑袋,低低地问,眼泪顺着鼻梁悬在鼻尖。
“想娘了,你也不许哭,我翠芽的女儿,要是个爱哭鬼,我要是——”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还是强撑着说完,“要是见到了你那些婶子,又要嘲笑我了。”
翠芽疲惫地闭了闭眼,睁眼的频率却越来越低了,像是下一秒就再也睁不开,胸膛起伏的弧度也趋于和缓。
“乌姀。”乌姀突然急切开口,“翠芽,我是乌姀,这是我的名字,你可以……叫一下我的名字吗?”
翠芽眼皮疲倦地掀了掀,艰难迸出零星几点欣喜,“乌姀?这是你在外面的名字吗?”
“是啊,就是不太好听,同流合污的乌姀,乌姀之众的乌姀。”乌姀含泪笑着道。
“才不会难听。”翠芽能感觉到意识缓缓在抽离,但她面色如常,什么也没有说,“娘不认识几个字,是禾苗的禾吗?像禾苗一样也好,茁壮成长,节节攀升。”
她不说话了,乌姀也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们之间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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