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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凛紧盯孙氏:“好端端,你为我贺府姑娘祈福作甚?”
那香火簿辗转到了沈望,自家母亲的字迹,他自是认得。
瞧着“吾女贺敏”四个字,沈望皱眉,“阿娘,这是何意?”
孙氏颤着唇,她只要不言不语,谁也不能拿她如何!
可贺敏俨然已经快疯了,见状便要冲上前来夺那香火簿一看究竟,她前脚刚迈出去,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果核,正击她小腿——
“啊!”
她左右脚一绊,猛地向一旁倒去,“砰”地一声,额头直磕桌沿,血色涌出。
岑氏提起一口气,正欲上前,却听孙氏大喊一声“阿敏”,腿脚比谁都快,直冲上前,将人扶住。
“怎么样,嗑疼了吗?”
那面上的担忧,真实得令人心寒。
另一侧,沈时葶浑身僵住,如一瓢冷水从头泼下。
恭喜你
《芙蓉帐》0
岑氏亦是一个母亲,她怎能不明白一个母亲的疼爱与关怀,那神态是真真切切,装也装不出来的。
她忽然想起十六年前那桩事。
诞下幼女后,不过几日,暴雨便停了。贺禄鸣心疼她,不肯继续前行,一定要待她坐完月子,身子骨恢复了再回京。
是以两日后,她便告别了沈家,前往不远处的驿站停歇。
离开的那日,孙氏自个儿都还在坐月子,却偏要下地送他们一行人出门。
她还抱了抱贺禄鸣怀的婴儿,称这孩子与她的孩子同一日诞下,十分有缘。
岑氏那时还道,这家夫妇是个心肠极好的人。好人,定是有福报的。
思此,岑氏缓缓侧身望向一旁僵立不动的姑娘,看她的眉眼,看她的身形,最后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那块玉上,不由掩面而泣。
几乎在孙氏扑向贺敏的那一瞬,她便什么都信了……
此时的厅堂乱作一团,贺凛道:“陈旭,拿水来。”
“欸。”
不几时,一顶盛满清水的金色盥盆缓缓呈上。
这是何意,明眼人都明白。
贺禄鸣与自家儿子对视一眼,缓缓颔首道:“那就验血吧。”
他说着,便撸起衣袖,拾起盥盆边备好的银针,正要扎破指尖放血出去时,却听岑氏哽咽道:“老爷,我来,我来。”
她历经一天一夜诞下的女儿,她要自己验。
是以,岑氏用银针扎破了,“噹”一声,一滴血在清水漫开,完了后岑氏身形一晃,幸得白嬷嬷及时搀扶。
此时,众人齐齐抬头看贺敏与沈时葶二人。
贺敏猛地推开孙氏起身,红着眼接过针放了血出来。
她怎可能不是贺家的姑娘,她比沈时葶身份尊贵百倍千倍,怎么可能是……
倏地,贺敏神色一窒。
那清水的两抹血迹,愈分愈开,半响也没能融在一起。
“不……”
白嬷嬷轻轻脚地将沈时葶推来,又一滴血落进水。而不同之前,这一回,却是很快便融在一块。
白嬷嬷深深提起一口气,忙用帕子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沈时葶愣愣地望向水的血迹,不及深思,便被一旁穿戴华丽的妇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岑氏浑身发颤,哽咽难言,倒是沈时葶要被她搂得喘不上气来,幸而贺禄鸣理智尚在,忙拉开自己的夫人。
岑氏恍然,小心谨慎道:“我、我吓着你了是不是?”
何止是吓着,沈时葶眼下魂都快没了。
十六年,她喊了十六年的阿娘,她听话懂事讨好的阿娘,不是她的亲娘吗……
那她这十六年来得的好与坏,都算谁的?
沈时葶扭头去看孙氏,嗓音干哑道:“阿娘,是真的吗?”
事情败露,孙氏仿若奄奄一息之人,没有骨头地靠在堂柱上。
岑氏定定立在她面前,“你说吧。你从头,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说。”
血都验了,孙氏再不认,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认命地抹了抹眼角,“当年,沈家……”
当年的沈家实在太苦了,沈延一个小小的郎,每月能拿回家的铜板就那么几个,沈望是儿子,事事都得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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