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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若是战报晚了,贺凛是会差人知会她的,可这一回没有。
寅时一刻,庭园阒无人声,蝉鸣蛙叫声此起彼伏。
沈时葶到西厢房时,见书房门牖紧闭,里头微弱的灯光却让她一颗不安的心跳得更快,原应守在门外的陈暮与陈旭都不见了踪影。
她上前推开门——
《芙蓉帐》10
屋内灯火通明,案上铺着一张地形图。
贺凛、贺禄鸣与陆行面面相坐,陈暮与陈旭杵在两旁,气氛肉眼可见地凝重肃然。
“吱呀”一声,屋门推开——
几人纷纷抬眸看过来,对上贺凛那双略惊讶的眸子,沈时葶匆匆扫了一眼桌案的情形,立即红了眼。她攥了攥心,勉强保持理智道:“阿爹,二哥哥,陆伯父……他是不是出事了?”
众人默然,贺禄鸣提起嘴角笑笑道:“你别胡乱——”
沈时葶打断他,“阿爹跟我说实话吧。”
良久沉默后,贺凛眉间轻蹙了下,道:“役都最后一道关卡,咸阴关,骊军与西瀛两败俱伤,各退了五百里,但关山以北发生炸裂,人不见了。”
沈时葶怔住,连眸含的泪都忘了掉。
她眼前一闪而过方才做的梦,身形一晃,好在桃因及时扶住。
贺凛喉结微动,上前抚了抚她简单挽起的乌发,道:“眼下尚未寻到人,未必就是糟糕的情况,有了消息我再知会你,你回去歇息。”
沈时葶知道自己留下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要让他们分心,是以十分乖巧地点头应道:“一定告诉我。”
贺凛颔首,她才一步回头地离开——
很快,骊军将领失踪一事便传遍京都,自此骊军连败场,退回了磐兴岭,眼看有要被打回瞿都的形势。
朝廷的兵器与粮草不得不源源不断送往瞿都以解燃眉之急,兵部叫苦连天,户部更是苦不堪言。
只是一连半月之久,却再无陆九霄的消息,他似是从闲阴关凭空蒸发了似的。
这便使得那些个本就看陆九霄不顺眼的朝臣大做章,道:
“简直是胡闹啊!原将西瀛击败退出瞿都战事便得以结束,何必乘胜追击,折损了多少兵马与粮草啊!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是年轻气盛啊,将自己搭上不说,几万人的性命,实在草率,草率。”
“看来这陆都尉是过于着急有所建树,才如此莽撞。”
“他从前散漫惯了,头回领兵作战,微臣早就说了他不成。”
“圣上啊!咱们眼下当务之急是将兵马退回瞿都,休一封投降书,及时止损啊!”
赵淮瑨两置于膝头,眉间微沉,面无神色。
忽的,太和殿外传来击鼓声——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赵淮瑨当即从龙椅上起身。
就见一身着赤色绒衣铁甲的禁军一路从九阶之下疾步而来,他一路高喊着“报——”,直至跪在太和殿,“圣上,瞿都战报,骊军大捷,现已攻入役都,陆都尉割下了木克尔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西瀛举了白旗,降了!”
话落,朝堂上有一瞬的静谧,随后是轰然低语,反应快的赶忙作揖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随后,陆陆续续的声音不断响起:“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赵淮瑨眼底浮出笑意,朝队伍的贺凛轻轻扬了下眉头,二人纷纷扬起嘴角。
帝王负而立,目光轻轻一扫,道:“方才,是哪个说他不成?”
“又是哪个,要休投降书的?”
人声忽静,摸胡子的摸胡子,整衣领的整衣领,各个低着脑袋,愣是无人再开口。
另一边,翡苑。
“噹”地一声,沈时葶杯盏脱落,那强忍了半月的眼泪,总算掉下来了。
而这边境究竟是怎么个情形呢,且说回半月前——
闲阴关以北发生炸裂,陆九霄坠到了山坡地,恰逢西瀛士兵巡逻,他借此乔装混进了城内。足足日,摸清了各营的位置。都说擒贼先擒王,他潜入西瀛将领营帐,率先刺杀木克尔,还顺走了役都军事布防图。
翌日一早,木克尔身亡的消息传开,驻扎在役都的西瀛将士立即慌了神,没了头的兵,便是散兵。
此后日,陆九霄一一对应布防图放置粮草的位置埋下炸-药,六月十,西瀛的粮仓齐齐炸毁。
西瀛的将士气急败坏,而陆九霄趁乱跑了。
一路驾马往闲阴关以南奔走千里,至骊军领地,顶着众人惊愕的眼神,他将许驰琰拽到了营帐,二人就役都布防图研究了一整夜,圈出了西瀛所有守卫要地,制定了一系列围城计划。
六月十九晚,趁西瀛新将领尚未抵达,骊军攻城,两日厮杀,终得大捷。
阔别六年的役都,再一回插-上了属于骊国的旗帜。
此时,陆九霄赤着上身坐在榻上,腹部缠着一圈白布,一旁的清水也成了血水,随行军医连连叹气,指着
他背上的炸伤道:“陆都尉,不是老夫说您,您这伤再是拖晚些,肉都要烂了!”
“还有您这刀伤,再往深了一分,怕是小命都要没了!”
许驰琰从营帐进来时,便听老军医在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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