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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章的马车,就等在伯府外的巷子里。
不知是否送人进去的时候,闻蝉太紧张,他不过在外头等了一两刻,竟也愈心焦起来。
想进门去看看,又意识到不妥。
那不是和他相依为命的小人了。
她寻到了自己的生父,马上要有一个体面尊贵的出身,在他将人娶进门前,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了。
真奇怪,他既为人高兴,又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她找回生父,会冷落自己吗?
在她心里,究竟是血脉相连的父亲更亲近,还是与她相伴多年的自己?
阖目摇头,谢云章叹自己可笑。
哪有男人跟岳父争宠的?
娶进了门,与她朝夕相对的还是自己。
伯府大门处,青萝一路小跑着出来,转了圈才望见巷子里的马车。
“娘子要我传话,说今日要在伯府住下了!”
那今日便见不到了。
谢云章撩开车窗小帘,几番欲言又止。
最终只吩咐:“陆英,你留下。”
“是!”
就当他杞人忧天,把一手养大的娇花交出去了,又怕这伯府不如自己用心,对她不如自己那样好。
留个人,才安心。
国公府彻底转危为安,今日有家宴,忙完闻蝉的事,谢云章又要紧赶着回家。
日落,马车终于赶回朱漆大门外。
车下石青等了又等,都不见主子下车。
疑心他在车上睡着了,连唤几声,却又不得回应。
只得登车掀了帷裳,却只见人滑下车座,身子斜倚着,似是昏迷了。
“主子!”
……
闻蝉住的院子叫葳蕤轩。
朝南采光开阔,院后有一口小池塘,是李氏替她收拾的,妥帖整齐,挑不出一点错处。
当日夜里有个简单的家宴,闻蝉坐进了他们一家四口当中,却还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低着头话很少。
等到所有人都用完膳,便起身行礼回去了。
这一走,李缨立刻打开话匣,冲着父母埋怨:
“瞧她那模样,不知道的,还当咱们欺负她呢!”
李氏只缓声道:“你也别她她她的,那是你姐姐。”
“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姐姐!父亲都不记得有这号人,全凭那镇国公府的三公子来回忙活,非要父亲认下她……也不知她给了人什么好处。”
“缨儿!”
李缨最后那句猜疑极为不妥,李氏不得不出声呵斥。
这大女儿生在边关,幼时都是散养的,待五六岁入京才作大家闺秀的养法,弄得她常有不服,性子极为娇蛮。
李缨见母亲呵斥,起身绕至忠勤伯身后,抱住人手臂便是撒娇:“爹~娘亲凶我!”
忠勤伯一改花厅沉默寡言的模样,儒雅面上笑容亲和。
拍拍女儿的手,又向妻子求情:“缨儿还小,骤然多了个姐姐,必定是不适应的。”
李氏叹气:“十六岁了还小,你就惯她吧。”
李缨不服:“我就是六十岁,也是爹娘的女儿!”
眼见爱妻与女儿又要拌嘴,忠勤伯适时开口:
“我是想着,那丫头年纪却不小了,双十年华,骤然做我的女儿,我也不适应。”
“那夫君的意思是?”
“不如对外就称作义女,为她择个好人家,尽早嫁出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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