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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的更凶了,眼泪浸透了他的衬衫。
我们被人踢进了水里,身体迅速的下坠的时候,我跟他说了一句话。
可是风太大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噗通”一声巨响。
水迅速漫过身体和耳朵,我挣扎着向我哥的方向靠近,贴着他的身体艰难的转动身体的方向,然後我找到拴在我哥脚上的重物,张开嘴用牙去撕咬他脚上的绳子。
人在溺水的情况下,最多只有十分钟。
我哥会游泳,只要把这个绳子解开,他一定会活下来的,再不济也能撑到那些警察来救援。
我哥注意到了我打的动作,震惊的看着我,不安的晃动脚,但是我的牙齿和他脚上的绳子连着,他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能任由我动作。
我的牙被勒出血,一股子腥味飘出来,和水混在一起,灌进我的鼻腔,我突然想起来那天镇上的恶霸来找我们麻烦,把店里的鱼缸砸坏了,现在的味道,就像是那年打印店里被砸坏鱼缸之後飘出来的味道。
我记得那天我哥跟我说。
“其实哥哥很高兴。”
“你能帮哥哥担事情了。”
也是第一次,我産生了想要刨开心给一个人看的念头。
我经常把“我可以为了你去死”这样的话挂在嘴边,这样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成为了我的习惯,更甚至我很渴望这样的机会,为我哥奉献的念头早就埋下了,只是我一直在找这样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样他就可以知道,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说爱他是真的,我说想对他好是真的,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都是真的,也包括这一句“我可以为了你去死”。
重物被我用牙咬着解开,我现在根本就没时间去看我哥的脸,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转过去身子去咬捆住他手脚的绳子。
没想到我牙这麽结实,在我哥面前,我一直以坏狗自居,龇牙咧嘴,坏气冲天,但现在看来,狗还是有用的。
要是换成家里的那只猫,怕是比我哥死的还快。
我哥的身体渐渐往上飘了,我马上就要够不着了,我用脚夹住重物,希望它能坠的慢一点。
终于,我哥身上的绳子被我都咬开了,我满嘴的血,吓人得很,根本不敢朝着他咧嘴笑,我看不清他的脸颊,拼了命的往上用肩膀去顶他的身体,希望他能往上走一走。
往上走吧宋立,我给你铺路,给你当垫脚石。
他身後的海水被光照的半透,他整个人的身影都被笼罩其中,我突然想起来我很久给我哥说的一句话。
我哥给我当月亮,我给我哥当尘泥。
月亮到了海底也是月亮。
而我也终于有幸做了我哥的垫脚石。
那老头总说我会遭报应,害我一直在担心自己的结局,担心了快二十年,如今真到了这一天,我倒觉得如释重负,这哪里算是什麽遭报应,这是给我哥赎罪。
积阴德,好事儿。
天大的好事儿。
他想拐回来救我,可是没时间了,他再拐回来,我们两个都得死。
我身体一点一点往下坠,想闭眼睛,但看着我哥越来越远的身影,我不舍得。
从船上被踹下来的时候,我说的那句话是。
“哥,没事,我带你回家。”
被宋立捡回去的时候,我才五六岁,黑瘦黑瘦的一个,缩在石头旁边,宋立很耐心的询问我的情况,我那时候被打的脸肿了一大片,根本张不开嘴,他也不嫌弃,摸了摸我的头说。
“没事,我带你回家。”
宋立牵着我的手,拿着一个不怎麽亮的手电筒,怕我走夜路害怕,还哼着调子真我壮胆。
那天的路真长啊,蜿蜒在山坡里,拐个弯就看不见人的影子,可宋立手里的手电筒照着,我却一眼看到了家。
如今,我也能说出来这句话了。
“没事,我带你回家。”
宋立,我带你回家。
家在哪啊,家在双清镇石桥村...
你跟谁啊,我和我哥...
你哥是谁?
我哥...是宋立。
是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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