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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esp;&esp;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意识到许远出现不久，也许很快又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esp;&esp;想着想着，他走回了江边，柏油马路是簇新的，工人们还在把它往两端不断延长，江滩上的野草野花仿佛一夜之间被唤醒生命力，长得十分澎湃。郁风从书包里拿出随身听，插上周杰伦精选开始听。

&esp;&esp;忽然，右边的耳机被人摘下，这套路他熟悉，立马往左边看，果然看到许远笑嘻嘻地拿着一只耳机往右耳里塞。

&esp;&esp;郁风白了他一眼，扭回头继续看江面的日落。

&esp;&esp;这张磁带里的歌他们已经翻来覆去听很多遍，每天晚上两人骑车的时候就轮流听，有时候许远把它借走，躺被窝里听到半夜或者上课听一整天，还给郁风的时候总被骂，因为耗光了他的电池。基本上每一首歌都听会了。

&esp;&esp;许远跟着周杰伦哼起来：河边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牵着你的手，一阵莫名感动。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我，想带你骑单车，我，想和你看棒球，想这样没担忧，唱着歌一直走~

&esp;&esp;“闭嘴，真难听。”

&esp;&esp;“嘁，你来，你唱一个。”

&esp;&esp;憋了一会儿许远又忍不住哼起来，没办法周杰伦太洗脑。

&esp;&esp;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让风吹干流过的泪和汗，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这首歌调子很高，许远唱得龇牙咧嘴，每个字不是在破音就是在破音的边缘，仿佛舌头是一把粉红电锯。

&esp;&esp;郁风听得嗓子和脑子一起疼，踹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esp;&esp;“你下午没去上课？”

&esp;&esp;“嗯。”许远笑着答。

&esp;&esp;“约会？你同学说的。”

&esp;&esp;“噗，能跟谁。”许远自嘲地笑，“我去理发了。赵可人说她琛哥的亲哥开了家理发店，开业大酬宾，请我们去玩儿，可以免费给设计发型。”

&esp;&esp;郁风又转头看他，发现他穿了一件没见过的新衣服，黑色连帽卫衣，帽子兜在头上，只露出一张表情拽拽的脸，并看不见什么发型。

&esp;&esp;郁风微微抬了抬下巴，许远会意把帽子扯下来，把新头型亮给他看。

&esp;&esp;“怎么样，狼尾。”

&esp;&esp;许远从寒假到开学这么久都没剪过头发，留得很长，一直想去剃头匠那里推成寸头。今天中午赵可人忽然约他去免费理发，他就去了。

&esp;&esp;现在头发两边剪得比较短，刘海也剪短了许多，唯独脑后的头发留得很长，凌乱地披在后颈上。

&esp;&esp;“狼尾？”

&esp;&esp;“嗯，这发型叫狼尾，狼的尾巴。好看吗？”

&esp;&esp;“还行，就是看着有点儿欠抽。”

&esp;&esp;许远揪了下发尾一小撮头发，“琛哥的哥说我穿这件卫衣、剪这个发型很帅，还说要给我拍照，印成海报挂在店里。”

&esp;&esp;“拍了吗？”郁风又看了眼他的发型和衣服，从他狭长的丹凤眼里看见了几分得意洋洋。

&esp;&esp;“拍了啊，他们居然有相机！”他挺惊奇的，“我还以为只有照相馆会有相机呢，琛哥的哥说也有家庭相机。”

&esp;&esp;“就剪个头发逃课一下午？”

&esp;&esp;“啊，我们中午就去了，我以为十分钟就能搞定，没想到琛哥的哥剪得很慢，我感觉他是一根一根剪的，我说剪快点儿我还要上课呢，他说不能急，还说美容美发是门艺术，哈哈哈哈哈哈。”说到“艺术”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很新奇，“省城的人不会都这么说话吧哈哈哈哈哈。”

&esp;&esp;“省城？”

&esp;&esp;“嗯，琛哥的哥在省城学了三年美容美发，现在回来开店了，顾客还挺多的。”一下午许远看到好多小青年来来去去地挤在几平米的小店里，红红火火乌烟瘴气。

&esp;&esp;“琛哥的哥没有名字吗？”郁风听他反反复复念这四个字觉得自己快要听不懂“哥”这个字了。

&esp;&esp;“不知道，他让我们叫他总监。”

&esp;&esp;“哦。”

&esp;&esp;又一首歌放完，中间有段“沙沙沙”的空白磁带，感觉像是下雨声，听起来特别空寂，郁风忽然问：“快中考了，你打算读高中吗？”

&esp;&esp;许远愣了一下，很快摇摇头，“不吧，读书没意思。”

&esp;&esp;“那你打算干什么？”

&esp;&esp;许远正在揪自己的狼尾巴，随口说：“我想出去看看，去市里，或者成都，学门手艺。总监哥说，他刚去成都的时候，也什么都不会，从学徒干起的。”

&esp;&esp;郁风说：“你爸会同意你去成都？有地方住吗？有钱吃饭吗？”

&esp;&esp;许远耸耸肩，“那就去修理厂学汽修，争取像你爸一样端上铁饭碗。实在不行像马小丹她妈一样当菜贩子，唔……不过我更想卖水果。反正我不想当棒棒或者捡废品。”

&esp;&esp;郁风很想说，修理厂和运输公司很可能要破产解散了，以后没有什么“铁饭碗”了。但是他又不敢说出来，总怕说多了就会成真。

&esp;&esp;“你怎么一个人站这儿，走，去颜邵艾那儿看碟吧，我想看《开心鬼》。”

&esp;&esp;郁风说：“好。”

&esp;&esp;许远把两只耳机都抢过来，戴着走在前面，边走边摆弄磁带，想快进到他想听的歌那里，郁风猜他在听《忍者》，从他蹦蹦跳跳摇来摇去的走路姿势中能猜到。他的狼尾巴跟着他的节奏在脑后一晃一晃的，像撒欢中的狗尾巴。

&esp;&esp;走到茶馆，dvd机已经被几个大叔霸占着放着三1级片，还有几个小青年坐后面觑着电视。郁风看了一眼对许远说：“走吧。”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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