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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忽然鬼啸声四起,妖风阵阵,众人听得是毛骨悚然,只见风离缓缓走出房门,到了小院中,迎着妖风,低声吟唱一歌谣“尘世间,多烦忧,为情苦,为钱忧,人心叵测几时休,阴阳路,径清幽,为情苦,为钱忧,何桥下皆可丢……”
这是当日黑白无常带走他元神时吟唱的小调,但凡知道这小调的大多都是过了奈何桥,吃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去了,换言之,能唱这小调的一定是冥界之人,风离此举是想知道对头究竟是不是自己人,若是小冥界或者凡间的孤魂野鬼,待会儿动起手来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一曲唱毕,鬼啸声止,妖风骤停。
继而风离的耳边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来者可是黑白无常手下的差人?无常鬼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教出这样的手下,胆敢和本座过不去,便是无常鬼亲临,我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修习冥脉之后特有的传音术,其实是一种其他人听不见的语言,风离便用鬼语回道:“既然尊驾是冥界的朋友,也该知道冥界的规矩,尊驾擅自逗留人间,扣留凡人为你熬药,已然触犯冥界律条,在下奉劝尊驾还是悬崖勒马,免得酆都王怪罪才好!”
“你到底是谁?”
风离道:“尊驾若想知道我是谁,还请现身一见!”
红光一闪,一红獠牙的怪物出现在风离面前,暗影阁众人见鬼魅现身,纷纷上前护驾,风离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大惊小怪,只身上前,他认出了眼前这个袒胸露乳,手持摇铃面目狰狞的来者,笑道:“原来是十大阴帅之一的鬼王大人,好久不见,不知鬼王是否还记得我?”众人只见风离拱手作揖却不闻其声,诧异不已。
鬼王恶狠狠道:“冥界可没你这号人,你到底是谁?若不说实话,本座可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三字一出,数十阴差鬼身显现将暗影阁众人团团围住,林定北、泰全和松石子手持兵刃与之对峙起来。
风离又道:“鬼王何必大动干戈,您再仔细想想,当真没见过我吗?”
鬼王再看了几眼,瞳孔渐渐放大:“你是我冥界郡马?”
风离道:“鬼王兄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久认出我来,真是让我好不伤心难过。”
鬼王示意众鬼退下,拱手回礼道:“穷乡僻壤的郡马爷来这里做什么?”
风离笑道:“不过是误打误撞,不过既然让我碰到了,也不得不多嘴问上一句,鬼王兄为何放着好好的冥界不待跑到此处修行,这叫我好生不解啊!”
鬼王阴阳怪气道:“我永宁郡主受困天庭,冥界中人无不痛心疾,誓要将郡主救出,为此不惜此身,奈何本座修为粗浅,根本是有心无力,这才寻到这一风水宝地,借着埋骨地的阴气好好修行一番,好早日救出郡主,报效酆都王殿下!不像某些人,妻子被人抓了倒是半点也不着急,在人间兜兜转转,一会在水里当龙王,一会又跑到人间当阁主,这会儿又跑到本座这里来找麻烦,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风离道:“鬼王兄教训的是,内子上天为质确是我这个当丈夫的无能,在此我敢立下重誓,此生若救她不出,势必叫我十八层地狱走上一个来回,可一码归一码,今日之事与郡主无关,鬼王若是不给个交代,我势必会像岳丈大人言明。”
鬼王道:“别说本座不给你郡马爷这个面子,若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便让你安然离去,他日地府相见,你我还是客客气气的。如若是为了几个凡人非和我过不去,本座也不是好说话的,非要向郡马爷讨教一番才是,本座也想瞧瞧凌渊的弟子到底有多少斤两!”
风离道:“既然鬼王兄执意要讨教,我也只好献丑了!”他收了龙吟剑,又道:“你我都是自家兄弟,刀兵相见未免有损情分,不如空手较量,鬼王意下如何?”
鬼王大笑三声,道:“听闻郡马爷三脉聚身,乃千年难得一见之奇才,不过你毕竟修行时日尚短,若不以凌渊的精妙剑招,恐难胜我。”
风离却道:“鬼王兄不必顾忌,尽可大开手脚!”
“好!”鬼王从来也不玩虚,也不顾长幼有别,“好”字一出口,抬手便是一拳,这一掌可有名头,乃是冥脉正宗“鬼影手”中的一路变招,原本这路功法讲究配合冥脉的虚实以达到对手无法抵御的效果,这是鬼王心中小瞧了风离,不愿虚虚实实地使伎俩。
原本这一拳来势虽猛,度却是不快,风离若不想硬碰硬,大可躲过这一招,可他年轻气盛,本身修为又有了进境,豪气冲天,上身踱步,以掌御拳,打得正是龙族功法“碧海青天掌”!他用的是龙族功法,但并未显现龙形,暗影阁部众从未见过真龙,龙族功法自然也不得而知,只是都暗暗觉得这个新阁主不是普通修士,深不见底!
风离龙脉四境,鬼王乃是冥脉四境,龙族的掌对上冥界的拳,拳掌相碰,双方都吃了一惊,手中传来的力道皆是不俗,风离掌心顿麻,手肘酸软,体内气血翻涌,后退十步,好在林定北抵住他后背才不致摔倒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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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定之后,胸口一阵撕裂,吐出一口黑血来,自知内腑已伤。
反观鬼王,后退三步,气定神闲,用鬼语说道:“郡马爷小小年纪竟能硬接我一掌而不死,还算当得我冥界的郡马,罢了,那三个凡人你若要救走也请自便。”
“慢着!”风离道,“鬼王兄说抓人就抓人,说放人就放人,岂能没一句交代?”
鬼王眉头微蹙,皮笑肉不笑道:“郡马爷若是想同酆都王控诉,本座便在冥界恭候大驾,告辞!”
说罢,他与众小鬼化作青烟钻入地下,消失无踪。
风离手捂胸口,心中大骇:“冥脉以肉体坚韧见长,果然不同凡响!”
三个农户获救,对风离一行人感激涕零,非要邀请众人到家中做客,正好顺路,风离盛意难却,跟随三人到了数十里之外的桃李庄。
姓李的到了家门口却迟迟不敢进门,风离正要询问,他忽然道:“怎么回事?我家怎地变成了这样?”
风离瞧了瞧眼前的院宅,虽远远称不上豪宅,却比旁边一些黄土房好上一些,院子里青石铺路,旁边还有几垄菜地。
姓李的心道:“我出门一年不到,家中竟如此翻天覆地,难道是我那婆娘见我无故失踪,改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家?这该死的肮脏婆!”
他怒气冲冲地冲进院子,刚好迎面碰上自家婆娘,怒气攻心下正要出手毒打,那婆娘一把搂住他,哭着道:“你这该死的,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恶鬼拖去吃了,婆婆她见天儿哭,眼睛都快瞧不见了!”
姓李的瞧见自己的老娘从门里泪眼汪汪地走出,见自己错怪了媳妇,连扇自己三个巴掌,抱着老娘和媳妇痛哭起来,他三个儿女闻声而出,一家人登时哭作一团!
经询问后才得知,自打姓李的失踪之后,每月都会有人送来钱粮,家里的日子反而一日比一日好,房子也重新盖了,老娘的病也有了钱医治,至于送钱的人,他婆媳二人却从未见过,每月初一,钱粮便会出现在大堂桌子上,起先二人不敢擅用,之后因情势所迫,不得不用,竟也无事,婆媳二人为瞧清来人是谁,夜半不眠,苦苦等待,却总是在关键时刻睡去,醒来后钱粮又放在了桌子上。
久而久之,她二人便习惯了,还道是得了仙人相助,家中请了天帝神像,日日供奉。
风离瞥了天帝神像一眼,心中冷笑道:“他可没心思管你们的死活!”
这时那两个姓桃的急匆匆地来到姓李的家,一番说辞后,三家的遭遇竟如出一辙,风离心中顿时有了计较,按住不言。
三家扎扎实实地请暗影阁众人吃了一顿,稍作歇息之后,一行人便重新上路。
路上,松石子正用指甲挑牙齿间的肉丝,边挑边说:“我觉得他们做的菜真不好吃。”这话是说给杀杀听的,杀杀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抢白道:“我可没兴趣当厨子。”
松石子笑了笑,说道:“老大我给你买了个酒楼,等这件事情了了,你就去当掌柜去吧!”
杀杀把嘴一撇,说道:“我的锟铻刀是杀人用的,可不是给你切萝卜白菜的!”
松石子道:“小丫头就是嘴硬,给你条鱼你都不见得敢杀,瞎搞什么东西,还是乖乖地给我做菜吃吧!”
杀杀用力抽了一鞭,马儿吃痛,冲到了前面,松石子喊道:“哎,你懂不懂规矩啊,不能跑阁主前面去,脑子灵清一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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