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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萧瑟,繁莹闪烁,望着池面,星夜沉入泉地。
心跳活跃起来,一股喜悦伴随着对世界重新认识的恐惧,涌入胸腔,然而,毫无意义。
一切的一切,感受,视觉,听觉,在这一刻,没有其必要。
因何而存在?这样的情感,这样的自我,这样的世界?
沉入水中,让周围的温热的水,将身躯拥抱,归于宁静,恍如向羊水逆流而上,进入生命的源头
生命?生命就是被这些杂七杂八的念想所支配的吗?为什么,它们到现在,才出现?还是,从未远去。
它们藏匿于何时?如我的影子,如骨如髓,不曾断离。
剑,我的剑呢?斩断它们的剑……啊,是碎了。
在水中,安陵晴向自己起了追忆,追忆着剑的过往,追忆着水的过往,追忆着消失的百年。
……
战争,突如其来,父亲、哥哥、母亲,还有谁?路上的好心人?不,我不知道,他们的脸,遗失在两百年前。
失去?或许,我从未拥有。
幸福,是残影,是追念,是虚无。
痛苦吗?不,痛苦会将我杀死,是麻木,让我得以苟活。不去追寻欢笑,那么便也不会有悲伤。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剑,没错,在森林中,他们被难民虐杀劫掠时,我挥起了剑,所以,我活了下来。
只有剑和我,是真实。如果害怕,如果悲伤,就走不出那片森林,所以,不能害怕,更不能悲伤。
“琴,活下去……”
“琴,忘记这一切,活着,只要活着……”
早已忘怀,是谁的言语,或许是恶魔吧,在我的耳旁呓语。
仇恨吗,不,活下去,他们,让我活下去,是残忍的希冀。
那片黑暗的森林,我从未能走出去,在错乱的时空,迷失……但是,还是被那个拿着长剑的男人,带到了光明之下。
名字?我不记得,只是,我和他带着的其他孩子一样,叫他“师傅”。
唯一深刻的,就是当我只记得过去只有一个“琴”字,于是,他给了我的新名字,叫做“安陵晴”,因为,是在晴天捡到的我。
他教导着所有人剑技,倾尽一切。只有战斗,才能活下去,和兽人和人类和野兽,和自然和人心和伦理。
每天都有人死去,我们是孩子,但绝无人有所姑息,只要拿上铁器,我们就是战士,而没有铁器,我们就没有食物抱腹。
师傅不以为意,他每日都在讲着,来到“这个世界”前,他就在横尸遍野,人食人的地狱待过了,至少在“这个世界”,还能修炼,每个人都有“盼头”,尤其是我们这些孩子。
只是直到今天,我都无法理解,师傅的言语的所有意思。
他教导我们如何求生,如何采摘不同的草药疗伤,如何按住什么穴位可以止血。
他战斗技巧高,所向披靡,他却有仁慈的心,不会像强盗般掠夺,不会像强者欺凌弱者,他说了很多“仁义道德”,即使到现在,我依稀记得,只是全然无法进一步理解。
再后来,反攻的联盟成立了,当军队现一群山野中的年轻战士时,果断将我们收编,而从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师傅走了,走前,将他的小儿子,那个爱哭的,任性的,唯一憎恶着他,唯一有血缘的孩子——只因为,他为了救更多的人,而“害死”了他的“母亲”——托付给了我们。
直到一年后,我们为了生存,正式加入军队,在熟悉的森林中行军,遭到了兽人的伏击,我再次见到了师傅,只是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当时那个兽人将领脖颈上挂着的,正是师傅的头颅,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头。
所有当初追随着,师傅步伐的孩子们,感到绝望,但无一例外,对着绝望起了冲锋。
而也只有我知道,师傅临走的原因,我是唯一被嘱咐的“大师姐”:
“晴儿,汝之性情,最稳最切,吾此行一去,日后凡遇脖上挂头颅兽人者,勿要展示剑技!遂率众人逃,无论如何,知否?”
我知道,师傅是为了“复仇”,为了那个爱哭的家伙的“母亲”,他的爱人,那个兽人脖颈上另外的头颅。
它寻找师傅,也许久。
兽人的强大乎军队的想象,我们几乎全军覆灭,带着愤怒,失去理智,冲向它的所有人,都不过一招之敌。
我救不了所有人,所以,我逃跑了,带着那个爱哭鬼,师傅在世间最后的遗物。逃进那片,我熟悉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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