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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没有什么族谱,对于外公家里这门手艺的来源,仅限于外公和外公祖辈的口口相传,外公祖上曾经是个无比庞大的家族,听他的描述,人丁最兴旺的时候甚至堪比红楼梦里的宁国府。
这些往事的年份如今已经不可考了,况且他们当时搞的东西似乎和皇陵墓葬有些关联,不仅要精通周易,还要具备为帝王解惑的本事,所以很多东西都是不允许史官记录在案的。
听我外公讲,甘家的祖师爷当年是京城里有名的堪舆师,而与他齐名的还有另外四位堪舆师,他们有各自擅长的方向,相互熟知且彼此尊重。
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朝代更迭,也或许是志向不同,这如同传说般的五人各奔一方,在漫长的岁月中培养形成了东南西北中五方地界,行内人统称“五师”。
其中阴婆子就是最后落在东部的一家,但是我记忆中外公对他家的描述少得可怜,我唯一还记得清的,就是外公经常拿他们家的鬼故事逼我睡觉,以至于我一直以为阴婆子是外公杜撰出来专门吓我的。
我对这种陈年旧事是最感兴趣的,于是快步走上前问:“怎么,阴婆子他们家的人很难请吗?”
田雨青笑了笑:“阴婆子家姓路,他们家没有固定的店铺和生意,听说最困难的几年连一袋米都买不起,他们什么事都能置之度外,和另外四家基本没有牵扯,这样没有欲望和弱点的人反而是最难打动的。”
说着,我们就走到了一栋微微亮着灯的老旧建筑前,我打量这栋建筑,建筑是单独立在一边的,像是那种已经破败很多年的烂尾楼,三层的建筑只有一层有火光,实在有点奇怪。
想到这儿,我已经快速脑补了几个经典恐怖片。
田雨青率先走上门前的石头台阶,将颤巍巍掩住的老式木门推开来,我的目光穿过他,定格在屋里摆放的东西上,一阵阴风吹来,我立刻打了个寒战,脚步往后退了退。
如果我是自己来这儿,一定会被吓疯。
一层建筑的屋子里正对门放着张红方桌,方桌后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女人用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慢慢扣响桌面。
田雨青依旧站在门前,他不动我也不敢动,即使是站在风里我背上的冷汗还是淌个不停,不知道这么保持一个姿势站了多久,田雨青终于给我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他的手势没有太复杂,我一下就明白了,意思是让我先走,这么好的事儿我肯定头也不回就往过来的路走,而且越走步伐越快,反正过来的路只有一条,应该很快就会跟田笑老爷子汇合。
我走了将近十五分钟,累得半死,停下步子在原地歇了会儿,抬起头时面前出现了一条分岔路,我脑子顿时嗡得一声,浑身的疲惫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前面提到过,由于外公强压式的周期训练,无论到任何地方注重细节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所以虽然一路过来时我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田雨青聊天,但幼时养成的习惯几乎是在逼迫我去记忆路线。
我能笃定,田雨青把我领上这条路时,巷子自始至终都只有一条,没有任何分岔路,而现在却凭空多出一条路来,还在这漆黑的荒郊野岭,巷子都是一栋栋烂尾楼组成的,狗屁地方连个灯泡都没有。
我真想骂人了。从前外公相宅遇到过的诡异事件也不少,但鬼打墙对他们那种能人异士来说倒不至于大惊小怪,但是对于我这种对占卦易学一窍不通的人来说,这是致命的。
我能在里头绕一辈子出不去。
“诸位爷爷,我也没打扰各位休息啊,怎么就给我变了条路出来?”我苦笑。
这两条路我都不敢走,索性我就抱着木盒,一盘腿坐在了路当间,心说大不了谁也别想好过,我哪一条路都不走,咱就坐在这儿等天亮,田家肯定会发现少了一个人,我等他们的伙计来找我。
自己单独呆在这种鬼地方也是一种别样的折磨,四周黑得一塌糊涂,怀里的木盒也开始变得冰凉起来,坐的时候长了,我一度产生了幻觉,感觉面前那条路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等等!我用手猛地揉了揉眼睛,眯起了眼睛仔细看,面前的那条路的尽头确实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手上还拿着只翻盖打火机。
鬼应该是不会用打火机的。
我马上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及身上的泥土,冲路上拿着打火机的那人喊:“哎!你好!看得见我吗?”
那人看见了我,右手举着打火机慢慢朝我靠近,左手似乎还掂着什么东西。
等他彻底进入我的视力范围,我就发现,他手上掂着的是一兜用塑料袋装着的小笼包,一边走着路还不忘一边往嘴里塞热乎的包子吃。
这个时间吃包子,嗯,是个不错的饮食习惯。
这人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穿着成套的小棕熊睡衣,可见江苏的风土养人,他皮肤保养的很好,至少我感觉比我自己要嫩上很多,巴掌大的脸上贴了半张像纸一样薄的什么东西,打火机的火光太弱,我也看不太清。
他自然地冲我笑笑,并不感到奇怪,接着就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包子扔给我:“吃着,热乎的。”
我堪堪接住他扔过来的烫包子,就见他路过我,嘴里哼着歌顺着那条路继续往前走,我连忙跟上,问:“请问,您是这里的住户吗?”
他嘴里叼着包子,嘟嘟囔囔的:“别问那么多,你们来太早了,还带那么多人堵着,叽叽喳喳的大晚上还不让人清净。”
这人说话没头没尾,但从他的话里我能听出,他似乎是在抱怨田家的车队来得太早,至少,他应该是知道我们要来这儿的。
都说阴婆子的后代稀少,难道除了刚才那个女人,我面前这个人也是他家的后代?
跟着睡衣男,只花了十分钟不到就又回到了那栋鬼气森森的建筑面前,烂尾楼的门已经敞开来,田笑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田雨青正焦急地准备打电话,看见我,他明显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又移到睡衣男身上,缓慢地放下了拨号拨了一半的手机。
田雨青走到我面前:“巷子只有一条路回去,你跑到哪里去了?”
睡衣男在一旁插嘴到:“不好意思,我出去买了个包子吃,出去得急,忘记把东西收起来。”
还不等我解释,就见那睡衣男伸着懒腰随意地跨进烂尾楼的门槛,绕到红木桌后,用两指死死扣住桌后“女人”的下巴,手心往上一抬,那“女人”叩击桌面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身体也像没了生气往一旁栽倒而去。
睡衣男放下包子,把倒在座上的“女人”抱起来,走到烂尾楼的柜子旁,掀开柜帘将它搁置在柜中,然后又将柜帘完全放下来。
睡衣男收拾着桌上的铜钱和卦图,说:“正常情况下,这里的巷子只有一条,不过有些特殊的时候,也会出现两三条的情况。“
“甘小公子,以后可要处处留神,要是误入了死门,就算我过去也没什么可解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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