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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第2页）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杨负往後一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卡是你真後悔了，还是别人叫你拿出来的？”

看来人早就知道，当时是邱无患带着他去的广场。

保准是那陈胖子告的密。

黄杨笑“哈哈，杨总英明。原来您都知道了。这啥事儿也瞒不了您。”又正色，“但这事实最後都一样儿，那卡是真不在了。”又偷偷瞧人脸色，那姓杨的冷着脸儿没做声儿，像是在考虑这话儿的可信度。

一会儿那姓杨的又起个话头“今天一起吃饭的，齐梓，你觉着人怎麽样？”

黄杨心头一紧。心道这人原来叫这名儿。赶紧答“人丶人挺好的。哈哈。”“还有呢？”那姓杨的斜瞟着他。

“还有……挺好看的。”他也想不出来别的词儿了。

那杨负揪起他领子“怎麽？妒忌？”

黄杨“哪敢，哪敢。哈哈。”

这话儿说得，好像那姓杨的很不爱听，一把给他推门边儿“知道就好。”就靠座上儿假寐去了。

黄杨手心背後都是汗。喘出一口气儿，一擡头，後视镜儿里赵加正盯着他。

那一刻，黄杨感觉自个儿特没面儿。

车开了不到一小时，就到那姓杨的大本营。黄杨跟人下来，又重新从外边儿走进去。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之前的熟脸儿，都盯着他笑，像看一马上要砍头的死刑犯。

黄杨勉强咧嘴笑笑，跟人到那大厅，就见一人给绑那，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皮。这浑身就开始哆嗦。

“这人认识吧？”那姓杨的优哉游哉，让人给那人脸挑挑，“他怎麽说，自个儿也没拿那卡呢？”

黄杨仔细看半天儿，才认出是那打牌的。咽咽口水“那丶那我怎麽知道？”又不确定那卡是不是真让那打牌的给别人了，“那卡万一，我是说万一，是他拿了，又给别人了呢？”

杨负让人给那孙海推走，一会儿走到黄杨面前儿“你要配合，这个价钱好商量。要还敬酒不吃，你妹妹，保管也是这下场……”

“你他妈的！”还没等人说完，黄杨就先骂出来，脚一踢，就蹬那姓杨的腿上，“你给我妹放了，你给她放了！”旁边儿呼啦上来一群人，给黄杨团团架住，一拉，第二脚踢了个空，“老子弄死你！老子……”

那一脚力道还挺大，给杨负弄得往後退两步，才稳住。又见黄杨疯了般骂，虽给人压住，但就像一鱼，死命儿到处弹，不鱼死网破不罢休。那脸上颜色简直是铁青。

打手见杨负脸色不好，一个会意就上手开揍，几拳下去，黄杨脸上就见了颜色。又要再踢，那杨负不悦道“停！谁叫你们打了？放开。”

打手愣住。一会儿讪讪给黄杨松开。

黄杨腿一软，就趴地上。勉强一擡头，赵加站那远处门边儿，眼神儿欲言又止。一皮鞋走进视线，走两步，蹲下来，一邪里邪气的脸怼上来“你妹我暂时可以不动她。但你要把那卡赶紧给我找来。听到没有？”

下巴被人捏得生疼，黄杨欲哭无泪“杨总，我真的不知道那卡去哪儿了……”

头被人甩下去。“七天。我就给你七天。七天东西没给我……”那杨负笑一下，显然意思不言而喻。

黄杨还想骂，那杨负已经扭头走了。赵加随後跟上，只叮嘱人好好看住他。

46

杨负从小恨他爸。

六岁以前，他日子还算幸福。他爸借着他爷爷的光，天南海北地做生意，他妈做後勤，生活算得上是富裕。住了大房子，有了好吃的，还有一保姆司机，可排场。在那时候，也算是拔尖儿的。唯一不足的是，他爸一年到头基本不着家，他对这男人没啥感情。

在他六岁时，他爸爱上了一女人。很遗憾，那女人不是他妈。

他妈开始了哭丶闹丶打砸抢烧，成天揪着他说道她跟他爸之间的破事儿。此後家里人都知道了，劝了，但都没给劝住。他爸一开始还闷声不吭气，後来就越战越勇。最後，直接跟那女人跑了。

他妈彻底疯了。疯了好几年。有时还算清醒，还能给他做点吃的，去他学校去看看，不清醒的时候，恨不得给全世界人都杀了。她看全世界女人都是小三儿，马路上遇到一女人，只要是身材娇小笑得甜的，一律窜过去给人按地上打，直到警察来给拉开，否则谁也干不过她。

杨负就是在这样儿的日子里，长到了快十岁。

十岁时，他妈彻底不行了。得人看着，不然能给所有人给干趴下。他家里近一点的亲戚全都受不住了，最後一合计，把他爸给找了回来。

也不知是哪门子的原因，或许是他爷爷，总之他爸回来了。他爸一回来，就轻松给他妈制住了。他妈从床上起来，又能正常说话儿了，又开始跟他做吃的，也很少乱打人。他们一家人又装成和和美美的一家，这样过了好几年。但他妈的精神却越来越差，到他十八的时候，死在了家里床上。

後来他才知道，他妈给自个儿吃了大剂量的精神药，每天都吃。就为了让自个儿正常点，正常点享受那种正常的生活，即便是加速死亡也在所不惜。

那几年，他本来就跟他爸不对付。只要他妈不在，必跟他爸大打出手。一开始他还小，只是单方面挑衅後被揍，後来大了，就是互殴。

直到他妈死了，他再也不装了。一次矛盾後，直接扬言要跟他爸断绝父子关系。

说完这话的第二天，他爸领着两个人上门了。是那个女人，还有一男孩儿。他说，这是你後妈，还有你弟。

杨负以一挑三，给所有人都揍了一顿。直到他被打得头破血流，他爷爷闻讯赶来，这场斗殴才算是停歇。

从那以後，杨负去改了名儿。他自此再也不姓赵，他跟他妈姓，姓杨。本来他也想改掉後面的“负”，他记得很小那会儿，他妈跟他说过，那是责任的意思。是他爸对他的期许。後来一想，这负，也可以是正负的负，他这一辈子就不想当那阳间儿的人，就当那地下的，一黑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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