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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收拾,战战兢兢地来,战战兢兢地走,临出门时,我听见她齿缝溢出轻微的叹息。
我忽然叫住了她:「你站住,回来。」
她吓了一跳,似乎以为我要刁难她。
「这儿有块碎片,捡起来。」
她松了口气。
「是,小姐。」
我笑了,又想起了我娘。
「我许你站着捡了吗?」
她的小脸登时又变得煞白。
玩弄人心,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跪下。」
她乖巧地过来,跪伏在我脚边,我挑起她的下巴,竟笑出声。
战栗的快感,在我周身的经络中游走,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鬼使神差般的,我伸手掐住她的咽喉,五指收拢,狠狠发力。
她身子发着抖,竟在生死面前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起身将我推开,夺门而出。
电光石火之间,我的猎物高声疾呼着我姐姐的名字,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为什麽又是我姐姐!为什麽她就过得那样好!为什麽大家都喜欢她!都崇拜她!
我气急败坏地命人去把那丫鬟捉来,却见我姐姐拎着棍,气势汹汹地踹门而入。
她柳眉倒竖,口不择言:「江淮南,你是真毒啊,你的心肝儿每一寸都是黑的!」
我掖好衣角,朝她扯扯嘴角:「比不得你,大善人,你是天边皎月,白纸一张。」
我姐姐没有说话,她看见我脖颈上的淤青,凑上来扒我的衣领:「谁弄成这样?」
「你。」我这句话饱含恨意,「有种你弄死我,否则他日死的便是你,还有你。」
我攥紧裙裾,狠剜了跟在她身後的桂花一眼,叛徒,我不会让你就此高枕无忧。
「有毛病!」我姐姐回头道,「桂花,你去取药来。」
「江淮北,你管我去死?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姐姐朝我森然一笑,拾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大棍。
她说:「好啊,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江淮北,你疯了?」
「是你疯,江淮南!」
「你脱我衣服干吗!」
「上药啊,神经病!」
她蛮横地扯下我的衣襟。
三十
我姐姐正在为我上药,若不是有几个丫鬟在按着我的手脚,我定同她掐一架。
我看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与桃红的裙装正相衬,美得不可方物。
她真是天边皎月,白纸一张,而我呢,我是那地狱的恶鬼,要把她拉入泥沼。
「你为何这样虐待她?你知不知道,用力掐一个人的脖子,是会掐死人的。」
我对她悲天悯人的善心十分不屑,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便漫不经心道:
「我是主子,他们的命都是我的,我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你管得着吗?」
「江淮南!人和人没什麽不一样的,你会疼会哭,他们也会疼,也会喊!」
「你以为你是我娘?江淮北,饶是我做一百件坏事,你也管不着,嘶……」
「做坏事?好啊,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做坏事!」
我姐姐似笑非笑,又扭头去吩咐她的那条小尾巴:
「桂花端碗盐水来,今日我偏要来管教管教。」
伤口牵扯着我敏感的神经,我疼得龇牙咧嘴。
想到还要被盐水浇,眼泪唰地一下淌下来。
我撇过头去,不想被她看见:「弄完了就滚。」
「白眼狼,顽固不化,草菅人命,同流合污,你以为我稀罕同你一起?」
我姐姐收拾了药箱,推门而出,又折返回来,狠踹一脚我坐着的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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