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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蓁安静地坐着,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裙摆下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言官们滔滔不绝地指控容蓁,势必要将女子不忠不洁不知廉耻的种种罪名都扣在她头上。
楚钧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视线从那群老顽固身上移开,仰头看向这堆满室的书卷,手捏成拳,松开又捏紧,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做个贤明的皇帝。
容蓁瞧二哥忍得这般辛苦的模样,她不由轻笑一声,如若她再不做些什麽,只怕二哥这般下去会忍得内伤。
而她方才这声笑落到旁人耳里,却又是另一回事。
她起身走到王大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说完了?”声音很轻,跪在地上的言官们,在她冰冷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方才还口若悬河,能言善辩的衆人,此刻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容蓁俯身,扯出一抹冷笑,带着嘲讽不屑。
“说完了?”
她再次重复,语气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跪伏在地的言官们,瑟缩着,没有人敢擡头看她。那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人胆寒。
容蓁直起身子,冷哼出声,红唇轻啓,“那我来说。”
她斜看一眼王大人,见他面色涨红,似还有满腔谏言要说,忍得辛苦万分,耻笑道。
“本宫堂堂长公主。去岁也是在百官与满城百姓的瞩目下,八擡大轿风风光光从皇城正门擡进来的。”她稍作停顿,“怎的听王大人方才所言,本宫与萧誉之间,是早已勾搭。为何当初本宫先夫还在世时不曾禀奏,如今在我皇兄御前,带衆人指摘本宫……王大人安得是何居心呐!”
“你!”跪地的王大人血气急涌,擡头见容蓁红唇微勾,轻蔑的笑意在唇角漾开接着道:“本宫倒是听闻王大人上月新纳了美妾?啧啧……瞧着王大人年纪已是不小,正妻犹在,这美妾一位接一位往府里擡。怎麽?”她顿了顿,眼带凉意,”难不成只许各位大人妻妾成群,倒是要逼着死了夫君的本宫清心寡欲?”
容蓁的眼尾微微上挑,瞥了眼龙椅上的帝王,楚钧面上的怒气早已被波澜不惊代替,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可容蓁知道,此刻,二哥心里定是乐开了花。
毕竟,这出戏,是他默许的。
楚钧闻言果然唇角微勾,鼻腔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笑。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语调慵懒“哦?”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既如此……”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容蓁身上,“皇妹倒不如在公主府中养几位面首也可以。哪有一朝公主还不如朕的臣子过的快活,各位大人觉得呢?”
楚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御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跪在地上的衆人,闻言皆是一震,纷纷擡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钧。原本是想借此机会,给容蓁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在官场摸爬滚打半辈子,竟是被面前这两位反将一军。
跪在末尾,原本只是想来看笑话的官员,此时更是不敢出声。
容蓁瞧着衆人神情,比梨园里的戏子还要变化多端,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皇兄说笑了。臣妹虽已丧夫,却也知晓礼义廉耻,岂会做出这等有辱皇家颜面的事情来?”
楚钧闻言,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他放下手中的玉扳指,身体微微前倾,面带严肃,语重心长道,“皇妹此言差矣。皇妹如今乃自由之身,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仿若寻常兄长对妹妹的教诲。
话落,他一扫跪地不起的衆臣,目光蜻蜓点水般在两三人身上稍稍停顿,继续严肃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何不及时行乐?”
容蓁的目光从楚钧方才视线停顿的两三人身上扫过,停留在郑大人身上。
这郑大人年过半百,官服一丝不茍,此刻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滚落。
容蓁一步步走近他,擡手轻轻抚了抚鬓边的珠钗,动作优雅,“本宫看郑大人家的二公子就不错。”
每一个字,都似裹着冰碴,砸在郑大人的心头。
郑大人猛地擡起头,眼中满是惊恐。
容蓁看着他,红唇微勾,露出魅惑笑容。眼尾上挑,极致的美丽,却也带着极致的危险。
亦让郑大人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既如此,此事便到此为止。”楚钧慵懒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的沉寂。
他挥了挥衣袖,示意衆人退下。
衆官员如蒙大赦,纷纷起身,踉跄着退出御书房。
容蓁瞧着一个个仓皇离去的背影,鼻腔中发出不屑轻哼。这御史台的人也不过如此。
御书房只剩容蓁和楚钧二人。
满室书墨香合着午日阳光,连鼻尖都能感受到春暖。
容蓁板正久的身子顿觉困乏,在御案旁坐下往後倒去,整个人躺在地板上,伸了伸懒腰眼睛合了起来。
楚钧瞧她这懒散模样眉头深皱,脸色比刚刚还沉,看着容蓁:“地上寒凉,你需顾惜自己。”
容蓁仍旧躺在地上,原本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慵懒的猫儿般丝毫不顾形象,“二哥让人来也不透个口风。”她闭着眼,语带埋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阴影,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楚钧闻言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低咒一声:“他娘的,御史台的人总是这麽叫人厌烦。前线带兵时没少被这帮老迂腐弹劾,如今做了皇帝还要看他们脸色。”
容蓁睁开眼,支起上半身,用手肘撑着地面,晶亮的眸光里带着几分好奇。
楚钧看着她这模样,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修长的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你和萧誉,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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